文/马云丹
工作需要,我来到这个村庄里,正直夏至的中午,我躲进一棵老槐树的阴凉里,稍作休息。村庄午睡在安静里,老槐树也瞌睡在日头下。
用手抚摸老槐树,以作问候。老槐树纹裂的衣衫,是风雨经过的坎坷。它用粗糙的质感回应我的问候,非常温厚也略有刺感。像极了劳作在岁月中的那些老人们的手,让人感动又依恋,因为温厚,因为踏实,心就很容易安妥。
槐树很老,有粗浑的树杆,却并不茂盛,没有遮天蔽日的枝叶,仅有一枝碗口粗的枝干伸出,撑出一把伞来,其他小的枝干已经枯死,光秃在日头里,很艺术地曲折着,又很滑稽地在树的顶端眺望着。
这样时刻,该是有几个顽童,游戏在老槐树下,然而这个老村庄,老人们居住在这里的多,年轻的都在新社区里,那里是另一个天地,有与城里一样的楼房,和娱乐设施。相比之下,老槐树下的天地很宁静,那些年轻的人们,怎能甘心被这样的宁静消磨。
繁华的地方适合打拼,安静的地方适宜安居。老槐树的矮堰下有小卖铺,门前还是土地面,清扫得干净柔和。房檐上垂下来瓜果藤蔓,很祥和。小卖铺也老,门框也没有棱角,门楣在经年累月中有了弧度。门前葡萄架下,摆着一个老旧的簸箩,上面盖着洁白的棉布,不用问,这是卖的馒头。
见一阿婆,短发齐耳,白黑相间的发丝都往后拢去,清亮利落。有人来买馒头,她掀起洁白的棉布,却是满簸箩的手工馍馍,她指着馍问人家:相中哪一个了?好像是人家来相亲似的,问得好喜庆。看看她皱纹和言语里的喜乐,来买馍的人,一定看哪一个都好。那馍都成‘小情人’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不是哪一个都好。兜哪一个回去,都是美味的。
我倚在老槐树上,痴痴地看这岁月安详的一景。阿婆拿个马扎,朝我摆手:闺女下来坐。我蹲下来,探出脚,想跳下矮土堰,阿婆急了,双手拍着腿喊了起来:你这闺女,不能跳,崴着脚!我缩回脚的功夫,她已走到土堰下,指着我的高跟鞋:这高跷,跳下来还了得!阿婆说话真是逗,我的高跟鞋,愣是被她说成高跷,我忍不住一笑,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更惊了:看看,蹲着都不稳当!她伸手拉我,我的手被轻轻摩擦了一下,好熟悉的感觉。是了,似我刚才抚摸老槐树的感觉,温厚的,粗糙的,踏实的感觉!
我问阿婆蒸馍累不累,她说锻炼筋骨,有啥累的,说话的功夫,她已拿了个馍出来,一下递到我眼前:闺女不嫌就尝尝。我的天,一眨眼的功夫,忽地冒出一个‘小情人’来,顿觉脸上烧了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抖抖手中的馍:拿着,尝尝。我接过馍,手感也是略有粗糙,麦黄色的馍散发着麦子的香气。真舍不得咬下去。正思量,被同事叫了去继续工作。于是抱着一个温暖的‘小情人’,向阿婆道别。
离去,用手抚摸一下老槐树,作别。回头一望,老槐树下,慈祥的阿婆在小卖铺前,与老村庄,素描着质朴的生活,在这夏至里,清爽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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