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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陈柳来 于 2020-2-20 15:32 编辑
【春天的记忆】妈妈明天去武汉
淄川 陈柳来
妈妈是区医院重症监护科护士长。每年春节,我都是妈妈爸爸的话闸子,一切话题都是以我为中心。
妈妈说:“这牛肉好吃!”
爸爸说:“这金针姑有营养!”
我举箸不定,该吃谁的呢?
今年可好,满桌的酒菜仿佛失去了诱人的魔力,我也被冷冷地弃在桌角。
妈妈的眼睛紧盯着电视,电视里全是医护人员忙碌的镜头。当护士们摘下口罩,看着满是勒痕的脸,我看见妈妈的眼角浸出了晶莹的泪滴,慢慢地爬满了脸,爸爸也在不住地擦拭眼角,夹起的菜悬在了空中。
我从没有见过妈妈爸爸流泪。我知道是武汉那个叫新冠状病毒肺炎让妈妈爸爸流泪,搅乱了我春节的欢乐,堵在我喉咙中欲问妈妈冷落的责备,连同爵在口中菜一起吞咽下去。
妈妈和爸爸同时放下了筷子,擦干了眼泪,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武汉的疫情。时而急切,时而叹息,很快淹没了我吧咂吧咂的咀嚼声。
我放下了筷子,无声地退出了餐桌,站在了阳台上看着了无人迹的街道,只有般阳城那一盏盏闪烁的灯光陪伴着春夜的孤寂。
初春的夜凉如水,浸咽着我每一寸肌肤,涌起一阵寒战,很快这寒战被一件厚厚的外套温暖。是妈妈!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我的双眼。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弥漫了全身。我轻轻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
去年此刻,我正牵着妈妈的手,漫步在熟悉的街道,看万家灯火璀璨。今年只能宅在家中。
妈妈说:“在武汉,今夜有多少个孩子连妈妈的拥抱都难以拥有……”
一滴眼泪滴在了我的脸上,我没有擦拭,任它静静地爬过我秩嫩的脸颊。
“快回屋吧!”在爸爸的催促声中,我紧紧地攒紧妈妈温热的手向室内走去,不敢松开,怕一松开,就看不见了妈妈!
回到房内,我躺在床上,慢慢地进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妈妈和爸爸的谈话声惊醒了。
妈妈说:“咱区支援湖北医护人员第二批都走了。如果咱院有名额,我去吧!”
爸爸说:“你去吧!”
妈妈房间的灯灭了,妈妈爸爸的对话越来越低,我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第二天,妈妈下班回来特别早,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她除了加班还是加班。妈妈特意下橱做了几道菜,都是我和爷爷奶奶爱吃的。
爷爷奶奶见妈妈忙来忙去,而妈妈却又不让他俩插手,急得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这几天在家憋着难受,真想出去呼息下新鲜空气。
爸爸回来了,见妈妈做了这么多菜,心里挺高兴,特意招呼爷爷奶奶坐下吃菜。望着满桌自已喜欢吃的菜,爷爷奶奶竞有点局促不安!不管爸爸怎么催就是不肯动筷子。
妈妈说:“爸爸!妈妈!您快吃吧!吃完了我还有话和您说呢!”
“这孩子,有话就说吧!”爷爷奶奶见妈妈好像有心事,急得坐不住了。
“爸,妈!还是吃完了再说吧!”“来,这是您喜欢吃的菜!”
爷爷奶奶今天好像更倔强了:“你不说,我们就不吃!”
妈妈说:“区第三批支援湖北医疗队的名额我报了,医院领导己批准了,明天就要出发,只是没和你们商量!”
妈妈说完,整个房间沉默了。
我忽然记起咋夜天还没亮,妈妈就在整理行礼箱,原来妈妈己是早做了准备。
整个房间沉默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这时奶奶拿起筷子招呼爷爷:“这么好的菜咋不吃呢?快吃!甭管咋说,你是重症监护科护士,那边需要你,我们都得支持你!”
奶奶说完,夹起一块菜,送进嘴里。我看见奶奶每嚼一口,眼角的泪就滚出一滴。我知道那是奶奶多少牵挂和心疼凝出的泪花。
妈妈看见了奶奶的泪花,忍不住背过身子,用手绢将奔涌的泪水堵了回去!我一直以为昨夜爸爸妈妈的那些话是在开玩笑,一直没在意。我怕藏在眼眶里泪水忍不住跑出来,在妈妈转身间我走出了餐厅,走进了妈妈的房间。那个红色的行礼包静静地立在墙角,我轻轻拉开拉链,把一包口罩放进去。我知道那边医院缺口罩,我希望这些口罩能保护好妈妈。
在我欲要拉紧拉链的那刻,妈妈忽然跑了进来。原来,妈妈回转身,发现我离开了餐桌,才匆匆找过来。妈妈看见了行礼包中的口罩,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孩子!愿谅妈妈这个春天不能陪你!”
“放心去吧!我和爸爸等你安全归来,春暖花开一起放飞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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