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月光，辽阔凋谢

辽阔之海

“就这么望着吧，直到把浮世望成眼睫上的尘埃。”
    -------------------------------题记
    一
    仲秋第一天，回老家。大姐路远，早来，先我一步回家，为父亲洗澡洗衣打扫卫生。我到时，她已是很累。弟弟弟媳午饭早已准备好，只等我们一家到。吃饭，返回，时间紧促。外甥女有事要急着回单位，只好一起回程，两辆车，大姐喊我去她车里聊几句，路过我店前，我下，有点儿愁肠又不舍。大姐没停留，走了。
    夜里，醒来。还是惦记父亲。莫名想起母亲。心疼。想到了剥离这个词。剥离。时光的大手把我的父母从我的心里肉里血里一点一点的剥离。那个疼……眼睛淹出水来。
    下午，再为公婆准备仲秋礼物，这个忙。晚上，准备晚饭，从我家带来的鲜花生，从公婆家拿回的鲜枣和老玉米一块上锅，下边是盐水花生，上边是老玉米甜枣。对着儿子说，你爸爸喜欢吃月饼，我得空为他也准备月饼。
    阴天，晚上没有月亮。或者十五，或者十六会有。即使没有，心里也已圆，想念的见了，见不着得永远也见不着，还有什么？处处都是遗憾。
    早醒，早起，准备早饭。爷俩在大睡特睡。寂寂，自己先吃，出门。带了垃圾袋，投进垃圾箱，抬眼，一捧鸭跖草擎着一丛蓝色的花朵，静静开放，淡雅从容。
    她自顾自的生长，自顾自的开花，这些该是时间的玫瑰。嫉妒她，欠欠身，采下一小朵再看一眼，好看的海蓝色，花儿有点真像鸭子的模样。欢喜，又没处放置，只好弃之。她因为被多看了一个眼神踏上了不归路。又恨自己无情。她兀自凋谢。
    二
    正值仲秋，忙了上下东西南北的礼尚往来，挤出小半天去陶瓷博览会。每年都会去的展会溜达一圈，看看，饱眼福，行走在琳琅满目的陶瓷器皿之间，惊叹那些举世制作，想拍几张片片时，才发现相机还在车上，来不及回去拿，死心踏地欣赏。有一种陶瓷的美让人惊叹。大概是做好的半成品烧制时发生裂变而成就了独世裂变之形，那种顺其自然而成就的美让人震撼。
    想起《大河儿女》中的钧瓷裂变，是经过几千度高温过后瓷器成或者不成的机缘。又如春种秋收。种下了希望，会收到什么，旷世的等候，想想忽而伤感。
    小半天奢侈时光，浅浅伤感莫名填满空气，拂拂裙子一角，也好似有伤感扑簌簌落下。默默无语，在酒店吃饭，拿着小饼包了京酱肉丝，恨不得一口吞下，顺便把无名的情绪带下去，低了头，眼里竟有泪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忧伤是一种病。有这种病的人每天不停的努力，抗争莫名而来的忧伤。为啥这种东西经常来光顾，是不是默不作声，就能渡过。一刻不停，试着努力。
    晚上回到家吃晚饭时，只记得腊肉炒竹笋里腊肉的香和竹笋的老。那些好看陶瓷的名字混合在寂寂情绪里忘得一干二净。
    三
    晚上，窗外月明光光，月亮挂在高空，如一位哲人，沉默不语。拉上米色窗帘，月光踮着脚尖很轻很轻铺满房间。
    铺了写字贴，写下经典的床前明月光二十个毛笔字，还有空格，随意写几个，竟是捡了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独自天涯。
很早有几个朋友约我一起写毛笔字，不动心。而这次拿笔的手没有犹豫，淡然，淡定，也只是写就写而 已，丝毫不去想章法和技艺，以及要领。文字，也是这样，不刻意，不做作。
    夜色里，月色，鼓胀起来。顺便把我的睡眠带走了。它肆无忌惮辽阔盛开，好似前世的月色都是为这一刻准备而来，只为仲秋这一搏。
    月光下，有多少人在数羊？我在数。什么都不想。盛大圆满的月光是无数人的情人。它包容了整个尘世里所有的思念和幻想。闭眼，感受月光在胸臆之间喧腾，澎湃的辽阔让我紧闭双唇不敢张口，只要一丝缝，感觉自己就会吐出纷飞着银白的花朵，在庸俗的世间上。
    仲秋之夜，坐在阳台上读月光，凉意从脚趾缝升起。空气中穿插细砂般的摩挲声，丝丝缕缕在耳鬓厮磨。倾听，这原本寻常的夜，因月色而丰饶、繁丽起来。携了毯子盖住寥落肢体，不知何时睡去，醒来，那盛开的辽阔月光躲进楼体拐角，悄然凋谢。这再一次让我跌进怅怅忧伤里。整整一个晚上，不让任何人挤进心里，单单望着，把月光吸进血肉里，静静流淌，望尽浮世处处尘埃。月光，又是谁的一段开场白，又是谁的无字天书。
    十五的月亮像一盏高高的灯，挂在十六的夜色深处，喂养我的无眠。好吧，只取一勺一起辽阔，一起凋谢！
    四
    这夜晚风柔情似水。“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月光看遍人情暖，游人思乡愁无尽。”告诉自己：“如果，有醒不了的梦，一定去做。如果，有走不完的路，一定去走。如果，有变不了的爱，一定去求。”温柔的晚风，轻轻拂过梦境，游进故乡的天空，月色中央的亲人又要去哪儿？带走我吧，带走我昨天的梦。风中，远处的远处绿洲盎然，只有初秋的青草才如此芳香，牵引着风的脚步，从远处的远处慢慢走近，不迷茫，明亮而清凉，行在十里之外依然听见细细的气息响在耳边，如秋水流淌，晚风飘摇，也会晨雾弥漫。只是，只是如沙流失在指缝间，摩挲还在，呼吸还在……
    月光温暖的怀抱里，这游走如蛇蜿蜒。偶尔，一阵风，从肢下裙边而过，尘世生活的光斑碎了一地，脚边绿草丰盈，浮世如此，所有孤独也只是一棵草的孤独，她的生长、枯黄，她的风吹草低和现实的无以言对，像极平常不停地睡眠和醒来，谦卑唤醒内心的疼痛，在潮汐里游来荡去，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墨痕断处是江流。初秋的风让人浸染醺睡，找一张白纸卸下忧伤，种下到盛开，也只是一粒稗草得到了稗子的命运。来年会不会开出一地的记忆和思恋？问你问他问晚风问问辽阔凋谢的月光。

辽阔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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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一叶

仔细读了海的文字，那种莫名的忧伤感同身受。其实，每个人的日子里都有一些忧伤，心里把它看淡，它也就淡了。就好像，无论天阴了几日，太阳还是会在一个清晨升起。愿阳光时时抵达你的心海！

辽阔之海

林中一叶 发表于 2014-9-11 08:54
仔细读了海的文字，那种莫名的忧伤感同身受。其实，每个人的日子里都有一些忧伤，心里把它看淡，它也就淡了 ...

问好一叶，仲秋呀，月光白亮亮的，寂静无语，带来胡乱的感慨了。感谢来踩，祝福你。

小丫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懂你，至少还有文字。剔透性情，引人驻步。我忍不住再转颈，多看看人群中那个正迟疑彷徨的你。

张玉国

形似散文却像诗，读罢此文心戚戚。

辽阔之海

感谢小丫来踩，感谢你能懂，很让人欢喜，问好。
张老师好，在这里又能读文聊天了呢，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