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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耕夫 于 2017-8-1 15:48 编辑
牧羊山
我家的东面有一座山,相传叫做牧羊山,我最后一次攀登至今已有十几年。山不高,起起伏伏南北横亘。仿佛一道苍翠碧绿的屏障,远远的看去也像一条巨龙俯卧在小村的东面。山上多数是马尾松,零零星星的菠萝树掺杂在其间。山下是成片的苹果园,桃园,还有柿子树高高屹立在堰边。苹果园之间的沟壑堵成两座小水库,波光粼粼远远望去很像山的眼。几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从山脚盘旋到山巅,很像几条绳索把小村系在山边。至于山名的由来,传说孙膑曾经在这座山上放过羊,所以相传这座山就叫牧羊山。这座山名不见经传,从卫星地图上放大到极限也找不到它的位置。但在我的心中却是一座神山,不管我走到哪里,不管我老到什么模样,我都会牢牢的记得,因为它是我童年的乐园。不管是风花雪月,还是狂风暴雨,这座山承载了我童年的喜怒悲欢。只要我在梦中梦到它的一草一木都会让我露出迷人的笑脸。要是说起它的故事我会说上三夜三天。 从我刚学会走路,就在大人的独轮推车里爬上这座山。那时候没有山的概念,只觉的到处都是神奇,一切都很新鲜。等到我记事的时候,慢慢对这座山有了概念。因为这座山是我村每家每户的柴火垛,也是我村的花果山,柴米油盐很多依靠这座山。
春天,经过几场春雨之后,满山的马尾松抽出新芽,细嫩的新芽刚刚长出松刺,很像鸡腿上脱毛后剩下的细毛竹,松松散散。不几天功夫就变成了真的马尾状,非常挺拔像万箭一样刺向蓝天。再过几天功夫就布满了金粉一样的松花,在微风中轻轻的触碰就和打碎的面缸一样随风飘散,其壮观非亲至不可言传。站在山顶上放眼望去,成片的苹果园鲜花盛开,有的雪白,有的粉红,有的红白相间,很像一片彩霞落到了山间。山脚的鹤河像玉带一样缠绕,把这座山衬托的更加高大巍然。山坡上层层梯田,在暖烘烘的春风里,耕牛新耕了土地,新鲜的土茬子带有芳香的泥土味,放了学后的少年成群结队来到这里撒欢,因为那时候从没有家庭作业的概念。只要放了学就是到山坡上挖野菜,除了喂养家兔还喂猪喂羊。当看到新翻的土地哪管挖野菜的事,先在这里面闹腾一番,有的摔跤,有的从土里找豆虫,有的把鞋子脱下来放在一起,中间插上一张锨,一人拄着锨柄,其它人围在周围司机抢夺脱下的鞋子,看鞋的人看不好,等把鞋子抢完了,一家人拿鞋子追打看鞋子的人。那种开心真是无忧无虑,等到天黑筐里还没有一棵野菜,偷偷的回家至少挨一顿臭骂。这些都不是稀奇的,最稀奇的就是邻村的孩子也到山上刨柴火挖野菜,因此常常为了挣地盘,经常发生战争,山下的往上攻,山上的往下打。武器都是顽石子,远远的抛上来,远远的抛下去,你来我往,有的为了抛的远,用细麻线结成兜状,装上石卵甩一甩再抛出去,要是被击中一定头破血出。等到战争打到如火如荼的时候大人也偶尔参战,场面非常壮观。有时很像三国时的战法,在阵前叫骂,诱使“敌人”进攻,等到了埋伏圈,再活捉审判。这样的战争一直持续到我初中读完。
夏天,高高的马尾松林就成了另一番场面。特别是连阴天,松针落地后腐烂,厚厚的腐殖层就会生出很多野蘑菇,有松莴,有松榨,有雷莴,种类齐全,还有毒性很强的狗攒。没毒的蘑菇味道非常的鲜美,洗净之后加上韭菜汤鸡蛋,真的胜过生猛海鲜。要是误食了有毒的蘑菇,抢救不及时,会丢掉性命。因为我很专业,每次都有收获,年年都如此,所以一直品尝到最美的野鲜。最冒险的是松树上很多马蜂窝,有的和葵花盘这么大,要是能安全驱赶了马蜂,将蜂房摘下,掰开取了马蜂幼虫,用油炒炒再加点韭菜,那口感简直会让人流连忘返,是纯正的野味。有时候遇到灾年,松树上生满了松虎,其形状非常难看,黑乎乎的满身都是黑毛,要是不小心触碰到它,毛扎在哪里哪里就又痒又疼,实在受不了的。那时候没有清凉油之类的解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家砸了大蒜涂在疼处,过几天就恢复了原样。即使松虎这么令人毛骨悚然,但不长时间长到成熟和家养的蚕一样变成茧。一层黑毛就蜕到茧上,小心翼翼的把茧摘下回家用剪子剪开,倒出里面的蛹,撒上点盐腌腌,用油炸了那香味,满上一盅酒,感觉很像是神仙。
秋天,牧羊山真的成了花果山。不用说山脚的花生地瓜谷子高粱等农作物都结了硕果,红的红,黄的黄,白的白。要是嘴馋随处都有新鲜的果实送到嘴边。好在即使再嘴馋,看山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要是不小心被抓住,那可比啥都难堪,因为那时候的村风很朴实,要是谁犯上了,可会让谁三辈子抬不起头来。一般不会有人越这条红线。但年轻的少年禁不住红彤彤的苹果的诱惑,也是想方设法往苹果园里钻。偷了苹果不小心被发现就往水库里钻。现在想起来真是成了最美的回忆,成了笑谈。最难忘的给生产队割牛草,经常忍受着蚊虫叮咬,毒蛇恐怖也要到山上去。热的浑身像水葫芦,没办法也要坚持不断。最大的回馈就是偶尔碰到一棵野瓜,小心的摘了跑到密林里独自享用,那感觉即使过去了三十多年,其场景还经常浮现。到了深秋凉风过后,山楂红透了脸,柿子像灯笼一样挂满了枝头。红里透着黑的花椒树一排排,鲜艳的果实都等待采摘。这种丰收的景象,才觉得这座山是金山银山。
冬天,刚刚砍伐了菠萝树,只剩下了马尾松,山显得有些孤单。站在山顶上遥望家家的炊烟,夕阳下很像一副画,要是让诗人看见了一定有优美的诗篇。此时的我即使山显得再孤单,我也从不间断爬上这座山。一场大雪过后,这里又成了另一个世界。只见成群的少年,穿着开裆裤,不知哪里的精气神,满山的蹿。雪刚化了表皮,变得很柔软,用力一攥,就是很好的雪蛋,孩子们就用这个做武器,满山的追打,笑声也响彻整个山间。让山有了灵气,有了人烟。这样的画面现在还常常出现在梦中, 深感对儿时的留恋。在没有电视,没有微信没有电脑的过去,孩子们虽然过得单调,但内心比现在过得踏实自然。人和人之间都是一个整体,不管谁家有事,一声之后都会到的很齐全。现在到了高科技时代,感觉人变得越来越松散。感情由血变成了水,甚至比水还淡。难道这就是时代的变迁!
牧羊山,我童年的乐园,虽然我离你越来越遥远,但曾经的过去让我深深的留恋,不管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永远的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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