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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2-16 09:41 编辑
高青 郭明晓
一场莫名其妙而来的头疼,得了一盒黄桃罐头,满心欢喜。
晚上回家,老公有新年到来之际推脱不掉的应酬,又巧自己头疼得厉害,这可难为人了。老公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去应酬。一个人,吃了家常必备去疼药,爬上床,晕天黑地,睡不下,不想动,不想吃饭,更不想起来做饭。
浑浑噩噩中,听见客厅有动静,以为是老公回来了,也没动窝,结果是内侄,从客厅直奔敞着的卧室来,走到床前,吓了自己一大跳,睡意朦胧中抬眼看见,他身后怀孕临产的媳妇直愣愣立在客厅里,跌跌撞撞爬起来。侄子是医生,带来了一系列相关的药物,叮嘱自己怎么吃,顺带了一盒黄桃罐头放在了茶几上,被自己一眼盯上了。
吃过药,馋巴巴对着侄子说:吃罐头!侄子呵呵着,那就吃罐头吧。看着那盒黄灿灿水汪汪的桃罐头,味蕾一下被刺激,眼巴巴等着侄子启开瓶盖,左启右拧,费了老大劲,却怎么也启不开。侄子羞红了脸絮叨着说:启不开了,启不开了,过会叔叔回家来给你启。却不知,自己这里哈喇子早已流下来了。老公回来,问吃没吃,只说吃黄桃罐头不吃饭,他拿起来拧了拧又放下,也没有了下文,那一夜,空着肚子到天明。越是想吃越是吃不到,心里有些委屈咯。接连好几天,老公试着拧,咋也拧不开,埋怨说,不是不想让你吃,就是拧不开,还有啥办法?又不能敲碎了。也是啊,高高的玻璃杯敲碎了,黄桃罐头更没得吃。天天看着这盒有点儿顽固的桃罐头,心里痒痒的。
馋虫勾出来,却是吃不到。这种滋味从很小就藏在骨缝里,越是吃不到的食物就是越好吃的。
小时候,也有罐头,是那个年代最稀缺的食物。祖母五月里做寿日,亲戚相邻送的礼物,大都是馒头,挂面,红糖白糖,鸡蛋,百里之外的奶奶的娘家是陶瓷工业区,物质条件好,内侄外甥等至亲送一点桃酥和罐头,就宝贵的不得了。祖母不怎么疼孙子孙女们,个个都是她的小冤家。寿日里接到的罐头桃酥会存在一半米高、半米宽、米数长合着盖搭着锁的木箱子,叫洋火箱子,为什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不得知,现在想来那个样式的箱子却也像存放枪支的长箱子,或者放火柴的木箱子?也都说不好。放进去了好吃的,奶奶要上锁,唯有姑姑来了,或者父亲,大伯他们有个头疼脑热,才打开,这时候我们姊妹们都眼巴巴看着,弟弟会哭会闹会在地上打滚儿,偶尔也能够到尝一点,奶奶拗不过这个最小的男孩子,而自己就眼巴巴看着弟弟吃,唯有舔嘴唇。罐头也就成了舌尖上的最美味。

很多年过去,罐头再不是稀罕物。也很多年不再吃罐头。自己怀儿子的时候,特别馋一种叫午餐肉的、扁扁圆圆的肉罐头,吃过一两次,便腻了,自此不再吃罐头。这以后的很多年里,好多罐头曾经泛滥过,也因质量问题或者保质期不保质以及食品添加剂防腐剂过多之类,骨子里莫名滋生出抵触罐装食品的小情绪。
抵触过的吃食和人事,很难再一次回到心里去。唯独这盒黄桃罐头,挨个排了几个人都启不开,却是越想吃。
元宵节,吃了元宵,打着饱嗝,一家人在闲聊,儿子三拧两拧,罐头奇迹般的拧开了,迫不及待用汤匙尝一块,濡濡甜甜,滑爽清冽,一下跌进老去的旧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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