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村不仅有西屋还有东屋,东屋在河东沿,故称东屋。东屋和西屋一样也是坐北朝南的正屋。如果说西屋是村里的信息活动中心,那么东屋就是经济文化的中心。因为我们村的“企业”都在这里。
东屋有两排北屋,南面的一排房子东面有几间东屋,北面的一排房子西面有几间西屋。
最北面的这排房子,东边两间是一、二年级的教室,还有一件办公室。
我的一二年级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虚岁9岁才终于背起书包进学堂,由于生日小,给我掐头去尾,都九岁了才算7周岁。盼了好几年终于上学了,心里的激动啊,真是无以言表。第二天上学了,大哥急匆匆的给起个名字,到了学校,一激动还记错了,和凤香挣了半天,才想起我是菊。妈妈花五角七分钱给我买个白底黄花的 小布书包。“蹦蹦跳跳的去上学”,一点都不夸张。我第一个老师是于松老师,他教学特别认真。在黑板上每个拼音字母都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然后用小教杆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点着教我们读音。老师发音特别标准,要求我们严格按口型发音,初学拼音,字母写不规范,老师就拿着我们的手写,真的是手把手的教。我觉得教汉语拼音,于松老师是称职的,汉语拼音是我们学习的基础,对每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老师的严谨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启蒙老师于松。
教室西边的一间屋是缝衣铺。商忠爷爷是裁缝。那时流行翻毛领小大衣,他做的学生蓝小大衣特漂亮。那年,我爸从博山寄回去一块紫红色的条绒布,是准备给我、大姐,还有大妹一人做一件外套,妈妈带我们三个去量身,量完身,先给大姐和大妹裁剪好了,结果到我了,布不够了,差两只袖子,过完年,爸爸才又买了一块布寄过来,结果,两只袖子和原来的颜色不一样,看起来怪怪的。我还是很喜欢。布不够,是因为爸爸不懂,买少了。唉,我怎么这么寸呢。那时,特别喜欢收集小花布头,就是裁剪下来的边角布料,我的小花布都是我同学俊霞给我的,她是裁缝商忠爷爷 的小女儿,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弄到小花布是很容易的。我用五颜六色的花布裁成方块然后缝起来,装上沙子封口,一个漂亮的沙包就大功告成了。沙包是我最喜欢的玩具。俊霞同学也是我的好伙伴,四十年过去了,不知俊霞是否还记起我。
然后是西屋,大约有三间吧,其中一间天天上着锁,可能是仓库。再南边是铁匠铺。铁匠铺最好玩了,我常常站在门口看他们打铁。铁匠铺里有炭火炉子,炉子旁边是个很高的烟囱,还有个风箱,有一个打铁的砧子,上部是圆形的,我们叫它机器头。有两个大铁锤,门口处有一个盛满水的石槽。三个工人,只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令波的父亲祥国。一个人拉风箱负责把要打的铁烧红,然后用大夹子把烧红的铁夹出来放在砧子上,另外两个拿大锤翻来覆去的敲打,用锤子敲打是有讲究的,拿起锤子先轻轻的在砧子上点一下,感觉就像现在我们喝酒,端起酒杯在桌上的碰杯,然后抡起来使劲敲下来,手起锤落,那红铁的形状也在不断的变换着,用不着几个回合,洋镐、蹶头,锨头便成型了,再轻轻的敲打敲打,修整修整,一件完整的工具就做好了,然后用夹子夹起来迅速丢到门口的水槽里,嗤地一声,水槽里立即冒出一串串水泡,然后冒出一阵白烟。过一会捞出来,用粉笔在上面写上用户的名字,摆在门口,只等用户自己来取就可以了。
铁匠铺的西山墙上有个黑板,是个宣传栏,北岭上,大学校的高中学生,隔几天就来出一次黑板报,他们拿着镸尺子、画报,还有彩色粉笔,站在凳子上又写又画,我感觉他们特神气,也很羡慕他们。半天的功夫,缤纷的世界就都呈现在黑板上了。
再说南面的那排房子,最东边的东屋是机子房,就是磨面,拉磨的地方。我妈常常天不亮就去排队挨号磨煎饼糊子。因为靠近东边的林地,有点阴森可怕,所以就有许多鬼推磨之类吓人故事。机子房西面的几间房子是我非常喜欢的,因为这是个“囡鸡房”囡鸡就是孵小鸡
几天的功夫就会出一窝毛茸茸的小鸡,叽叽喳喳一刻也不停的叫唤。我不知道小鸡是怎么囡出来的,人家不让小孩进去看 。只能在外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囡鸡房的大门是很特别 的,在我看来也是有趣的。大门的中部各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孔,经常看到屋里的人拿鸡蛋对着孔,一会换一个,大人们说这叫照鸡蛋,照鸡蛋的时候,墙上的窗子啥的所有透光的地方都堵死,这样在黑暗中拿鸡蛋对着小孔的光,这个鸡蛋能不能孵出小鸡就知道了,这是挑选鸡蛋的工序。到底照鸡蛋是按怎样的标准,我一直没弄明白。我也很好奇,那个小孔就真能透视出鸡蛋里的乾坤?
我们一下课就会跑到囡鸡房前来玩,那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鸡给我们这些小孩带来了无限的乐趣,生机与遐想。
东屋,承载了我童年的快乐时光,成为我生命中抹不掉的记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