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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月光
文/ 如花妃子
安静的秋夜,朗月当空。小院的砖墙边,扁豆秧长得正旺。
面前的木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花的杯, 父亲用粗大的手拿起细脚的酒壶,倒进了满杯的水,在满月的光里,盈盈地晃动着,如一幅国画白描。
“来,干杯!”父亲的声音,浑厚如钟,瞬间穿透了刚才湖一般的静谧。桌子旁顿时热闹了起来,我们撤回了仰望月亮的目光,开始摇动起胳膊,晃着身形,彼此碰杯,一仰而尽。
父亲脸上笑着的那些皱纹染满了深秋的味道,轻轻地抖动着,拽紧了我的心。不过几年的时间,父亲真的见老了,皱纹沟壑,头发斑白,我鼻息间涌起了一些酸涩,眼角悄悄地湿了,忙找了个借口,转身站起。
“ 你去后院再汲点水过来。”父亲随口说道。
父亲的脚前几天烫伤了,脚面上整块皮都掉了下来,但他却不当回事,自己辗了消炎药点上,用布条一包仍就到地里收谷子去了,连汗带水,伤口严重感染,这才去了医院。为了让伤口复原的快些,医生特意嘱咐,不许饮酒。于是我们便改成了喝水,其实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刻,喝啥都是幸福的滋味。
前几天,我往家打过电话,父亲还说一切都好。
回家看着父亲一瘸一拐的样子,怪母亲为什么不告诉一声,我可以把父亲接到城里去住几天也好,打针换药都方便,这小村里去换次药,来回也要大半天的时间。
“你父亲不让,怕你们担心,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的话里透露着心疼与无奈。
我提着水壶,走进后院,寂静幽僻,秋虫的啾啾声此起彼伏。不大的院子里,种了各种蔬菜,周边种了一片豆角,撑起一架墨绿色的浓荫,恰有一阵小风吹过,掀起层层叠叠的波澜,立时就有清香味儿钻入鼻息之间,涤荡着五脏六腑,异样得酣畅。墙角边还零星地点缀些玉米和大豆,因为浇灌得好,所以熟得格外晚。
井,在菜畦边上。水面已经落得很低,摆了几次,才得半桶上来。我拎着水回到桌边时,已过而立之年的小弟正如一个孩子般地依偎在母亲的肩上,时光瞬间又流回到了孩提时代。
又用水把杯斟满,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天一句,地一句,琐琐碎碎地聊着,
父亲笑着说:“此刻,我们就做一次举杯邀月的仙人。”
“仙人?应该是‘闲人’吧,你爸这大半辈子了也终于做了一次‘闲人’,一家人终于可以安静的在家一起过个团圆的月了。”一向不愿多话的母亲,也开起了玩笑。
此时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淡淡的月光照进杯子里,映出满杯温暖的情怀。
“在这满月的光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荷塘月色》里读来的情愫瞬间里就迷漫了整个心境。
与父母面对面坐着,静静地,品一杯月光,享受着家的温馨与幸福。
想来,人世间最温暖的情怀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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