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槐树
王遵义
(2016.5.13)
古代人崇槐、敬槐、植槐,所以很注重对槐树的保护。《晏子春秋》载:“齐景公有所爱槐,令吏守之。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死’。我从小就很酷爱村中的那棵老槐树。
老槐树矗立在村子大街的中央,老槐树到底有多少树龄,小时候也曾问过耄耋之年的爷爷,每次问他,他总是捋胡子,拖着长腔说,记得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天天看,年年看,没觉得老槐树有啥变化……,又听其他长辈人说,老槐树是很久很久以前从青州府那地方挪过来栽种的。也有的说,老槐树当年是栽在富足人家地里的,啥时栽种在这里,直到现在也无人知晓。
老槐树是村里当之无愧的树王,没有一棵树能和它相比。老人们常说,老槐树保佑着全村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世世代代平安。只要老槐树枝叶繁茂,今年准是丰收年。
每年春暖花开,老槐树便抽枝发芽,结出一串串一嘟嘟的白花,开始散发着芬芳的清香,香得让人沉醉、浓得让人痴迷。微风吹佛,香味四溢,方圆几个村子都能嗅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引来蜂儿蝶儿满天飞舞。
老槐树是鸟儿们的乐园,数不清的鸟儿在上边搭窝栖息,生息繁衍。老槐树身子很粗,三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围住树身。阳光照射在树冠上,微风摇曳着树枝,一闪一闪的五彩光斑,光怪陆离,好象进入了神奇的梦幻世界。
老槐树的树冠有十几米高,主干粗得几个大人合抱也抱不过来。树干底端有个树洞,顺着树洞从外面向里看阴森森的。树洞厚厚的外层支撑着高大的树冠,老槐树的树冠很大,十几根从树身分离出去的很粗的树杆辐射四周,往南北斜横的树杈从大路的这边伸延到大路的那边。往南的树杈跨过几间老屋,把院子遮掩去一半。茂密的树叶严严实实的铺满了整个枝枝杈杈,象一把巨型大伞,当时全生产队几百口人坐在树下开会,没有不在树荫下的。
虽然老槐树经过了说不清的沧桑岁月,但枝干粗壮,绿叶繁茂,从外边飞来的麻雀、斑鸠、布谷鸟、黄鹂等,一头扎进树冠中,便看不到它们的踪影。有时候,不知是鸟儿们共同约定,还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树的鸟儿“轰”的一声同时飞出树中,鸣叫着向四面八方散去。
到了鸟儿孵化的季节,常有乳毛未褪的黄嘴小鸟儿从树上跌落下来。炎热的夏天,树下绿阴蔽日,凉意习习。有时候,树上的鸟儿们不停地歌唱、争吵、撕咬、飞打,树下的人烦了,便去驱赶,但鸟鸣不断,撕打依旧。
我与老槐树经历时间最多的是在“文革”期间。我所目睹的是红卫兵们在老槐树下批斗过“四类分子”。社员们下地前,先集中在这儿做“四先”,向毛主席早请示。我记得每天早上社员们出坡前,全体社员集体站老槐树下在毛泽东画像前,仰望画像,手握语录本,队长人带领社员们齐声高呼“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边喊边把语录本一起举向上头顶,按节奏摆动。之后,队长代表大家高声向毛泽东画像报告:“敬爱的毛主席,今天我们要遵照您的教导,决心……”
老槐树下面是一片清凉的世界,是全村人聚集、欢闹的场所。每天中午、晚上,半条街的男男女女们,在树下打扑克、下棋、抬杠。村中所有的新闻趣事都在老槐树下集中、扩散。人们在谈笑声中解脱着一天的疲劳,在打闹争吵声中消磨着一天的时光。
后来,每当我回老家总是去看看那棵老槐树,总是要用手摸摸老槐树那越来越粗糙的树皮,虽然它抗风披雪,历尽兴衰,粗造的表皮已刀刻斧凿,但它依然傲霜斗雪,以其旺盛的生命力屹立在村子中央。每当看见了它,就想起了我幼稚的童年,撩起了我多少遥远的回忆和遐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