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慈影寂然 于 2016-5-2 22:35 编辑
博山 马云丹 梅,是我妈的名字。冷,艳,傲,却有着幽幽暗香。梅是这样,我妈也是这样。
今年我妈六十七岁了,依旧地爱唠叨,过去的那些岁月在她口中说来道去,却一点陈味都没有,说来都只是她的昨日,总那么新鲜热乎,不管悲的还是喜的。
岁月总匆匆,最让我妈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识字。刚记事的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在油灯下一边缝衣服,一边埋怨我爸不教她认字。我爸识字,也不过是念了个小学四年级,我爸眼里只有工作,谁打扰他都会被瞪眼睛,有时闲了,我妈问他个字,问一次还可以,再问就恼了,每每这时我妈只埋怨脑子不好使,转身就嘀咕我爸:认几个字就了不起了!
我妈说我大舅是狠心的人。未出嫁时村里来了扫盲班,我妈晚上就提着油灯去识字,回来时大门就被大舅锁了,寒冬腊月的我妈就被关在门外,我三姨要去开门结果被我大舅打了一顿。我妈不怕冷,直怨我大舅打我三姨,气得不得了。当然扫盲班我妈也就再没有去成过。我妈说着一边拿了衣角擦泪,一边又说也不是我大舅狠,是那时候穷呀,饭还吃不饱,又是丫头片子,想识个字是难啊!
为了识字,我妈一直努力着。我爸不教她,她就盼着我和我姐教她,她哪有时间,上老下小的都需要她照顾,等她能坐下来的时候我们早都睡下了。后来不工作了,我妈给我和姐看孩子的时候就念叨:等我就指望小谁谁教我识字了。小谁谁就是我和两个姐姐的孩子,三个小谁谁如今都上高中了,和当初我和姐一样,直到现在也都一样没有教她识字。
我和姐忙工作,孩子们忙学习,关于教她识字的事情连提都不提了。没人提,我妈自己还会说:识个字看个报读个书也就不闷了。于是姐就给她买了卡片字和纸笔,她一个字要写几张纸,记不住还要写,她戴着老花镜,一会近看看一会又远瞅瞅,手是哆嗦着写字的。现在真的认识了许多的字了。
我妈好强,自己学缝纫,学工程建筑,学一切生活里所用到的东西。我和姐经常议论我妈:大字不识几个什么都会,要是读了书这里哪能留得住她。我们半是乐祸半是惋惜地说着,不小心被她听到,她就毫不避讳地说:可不,我要读了书,准比你们哪个都强。我妈这话我们信!
我妈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奶九十多岁了,我妈照顾起来那是个无微不至,可每次我奶对我妈说想我们姐妹三个的时候,我妈就直委屈地哭。小时候我奶嫌弃我们是女孩,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就别说帮我妈看我们了。我爸常年工作在外,赚不够工分的她分不到粮食,我奶就会骂她。
一次我和我姐看我妈一边给我奶做饭,一边抹眼泪,我和姐也来气,就说好歹弄点吃就行了,我妈猛然间就发了脾气:我娘活那么大年纪容易啊?以前穷没捞着一点好吃的,现在有条件了,不得让她好好生活啊!我和姐就反驳她:我奶不是让你受委屈吗,好歹伺候吧。我妈炒勺一扔指着我们上了腔调:许她不许我!许老的不许小的!谁也不能给我惹她生气,都给我好好伺候着!我的天!吓得我和姐赶忙抱头就跑。
我妈爱美,人也挑剔,我和姐给她买的衣服她很难相中,一是嫌贵,二来不是她想要的风格。毛衣她自己织,以往自己做衣服,渐渐眼花得厉害针线活难做了才买衣服穿。我妈从来不穿裙子,她总嫌自己的腿粗不好看。她所谓的化妆品一直都是杏仁蜜,从年轻用到现在。她虽然快七十了,可她很显年轻,听说心灵手巧,心地善良的人容颜不易老,我妈就是这样的。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深爱《梅花》诗中的这一句,他写出了梅的风骨和品行,之所依深爱,是因为我妈像梅。不!我妈就是梅!
我的文字里几乎没有写过我妈,因为她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不知从哪里落笔与收笔,只好借母亲节略写几个小字,祝我妈节日快乐,也祝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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