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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河虾忆往事
淄川 黄秀美
生活圈里有三五玩伴闲时常凑凑,也不搞腐败,大都在家做些家常小菜。
前几天去老刘家小聚,老刘厨艺好,人也豁达。看似普通的食材在他手里己经调弄,定会呈现别样的美味,令人胃口舒适。席间老刘起身说去厨房看看,不一会就端了个油煎小虾上桌。红虾之上缀几叶香菜,衬在白净的瓷盘中很养眼。大家举箸品尝连声叫好,我细细地嚼着却咂么出一种久远的味道......
小时候,父亲常在晚间小酌。那年月物质极为匮乏,没有下酒物的时候,父亲常常是捧一捧花生放在桌前下酒。他一边剥花生一边慢饮。他喝酒的过程不像逸人那样闲适,他只是在劳累一天后整两盅解解身体乏倦。用的是三钱小盅,父亲常常呷一口酒,然后一粒花生米入口,就那么慢慢地细细地咀嚼,仿佛要把日子里的百般滋味都一一品透。即使一个晚上也喝不了几盅,或许喝酒与父亲来说只是在寻找一种生命的寄托吧?
那年初冬,父亲利用闲暇编了一个铁丝筐,形状像一个带顶的簸箕,将其固定在一根长木棍上,随后取了一只小水桶,领着我出了家门,来到村外的河边。那时溪水澄明潺缓,溪边草色已枯。父亲用备好的“工具”顺着河边淤草深的地方捞下去,尔后把杂草淤泥带到岸上再倒出来,藏在其中的小虾开始蠕动,我如雀般的欢悦把它捡来放在桶里.......阳光细细碎碎铺在河面上,没有风,晴暖的日头下父亲还会轻轻哼上几声......
别看一尾一尾的虾米儿小,一头午下来也捞不少。和父亲回家,把虾米用水冲净。晚饭时屋里生了炉火,母亲拿来炒锅放在灶上稍稍放点猪油,然后把小虾沥净水倒入锅中 ,吱吱啦啦,不一会儿浅褐色的小虾就弓起腰变成红色。父亲在一旁烫酒具,依稀还记得父亲讲过一段关于“出水蛤蟆穿绿袄,落锅虾公着红袍 ”的趣事。看看火候差不多,父亲用筷子夹起一个尝尝说,酥了 。随后撒上点盐盛在盘里端上桌。那荤腥的美味直钻鼻孔,抓挠的心里发痒 ,我搬好板凳坐在桌前,早就按捺不住三尺口水,切切往嘴里送。母亲半是心疼半是责备数落我的馋相。父亲呷口酒,皱皱眉,咂巴一下嘴,举箸夹虾。那动作缓慢有序神情怡然。这场景 在我记忆中盘亘很多年至今不忘。父亲能在清苦的日子里用自己的智慧去获得一份简单的生活享受,也算是有点小情志吧?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父亲的下酒菜虽不像现在这般丰润,却能丰俭由人做些调剂。我们做儿女的也时常给他买些酒肴聊表孝心......
现在的确不像早些年了,遇上人情世事都免不了上酒店撮一顿。说句实在话,就我这点小胃口还真不习惯大快朵颐,若不是碍于情面,反倒觉得还是家里那一粥一饭好,于安静之中裹着凡俗里的清简之味最为香甜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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