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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玉军 于 2016-3-17 09:02 编辑
怀念姥姥
临淄/李玉军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杨柳飘絮,桃李芬芳,细雨如丝,又是一年清明到,我想起了天堂的姥姥。
姥姥中等身材,瓜子脸,裹着一双小脚。从我记事起,姥姥就是穿着黑色的大襟褂子,肥大的黑裤子扎着裹腿。舅舅说,姥姥是清朝人。我算了一下,是民国初期人。
小时候的记忆里,我经常住在姥姥家。姥姥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我也就更愿意与姥姥亲近。上学后我只有逢年过节才到姥姥家,从小学到高中,我每年见姥姥的次数越来越少,渐渐地,我与姥姥生疏起来。
我二十三岁从济南学医返乡,姥姥已经八十多岁。
那一年,父亲病重,二十三岁的我求亲告友借钱为父亲医治。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姥姥家,跟舅舅开口借二百块钱,舅舅说没有。我只好告别姥姥回家另作打算。
那是一个初冬的黄昏,我离开姥姥家之后,进入一条林中小道。树上光秃秃的,树下是枯黄的落叶,寒风阵阵袭来,如血的残阳在西天映出落山前的最后一抹亮色。我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蹲下,双手抱膝,任泪水横流。我是那样无助,我想象着回家怎样面对羸弱的父亲,我恨自己的无能!其实,临来舅舅家借钱,我是听舅舅的连襟说舅舅日子宽裕的,舅舅的连襟建房舅舅一次借给他七千元。
我回家后到一个远房二叔那里借了二百元,又卖掉了家里的玉米,给父亲治好了病。年轻气盛的我,一连三年没有到姥姥家。
三年后,娘说:“去看看你姥姥吧!她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我买上礼品,在年初三去看了姥姥,匆匆地去,匆匆地回,没有说几句话。以后我每年春节年初三去看望姥姥。
姥姥九十岁高龄时,舅舅和母亲商量着轮流赡养。当时母亲已经六十多岁。母亲要把九十岁的姥姥用脚蹬三轮带到我们家,我于心不忍,雇了出租车,把姥姥接到我们家。
春暖花开的季节,姥姥坐在我家月台上晒太阳。我和妻子从街上买来肉火烧给姥姥吃,姥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把火烧放在月台上,又给姥姥倒了一杯水。姥姥缓缓地说:“那年你去借钱走后,我心里不好受,三顿没吃饭。我帮不了你,你舅舅是怕你还不上。你这些年还真长了志气,你看这新房子,比哪家亲戚房子都好!”而立之年的我已经在社会上闯荡多年,明白了很多道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在人生的打拼中有更多的体会。没有偿还能力借钱比登天还难,多数人更愿意锦上添花,而不愿雪中送碳。当知道姥姥为我的事情三顿没吃饭时,心底多年的寒霜瞬间融化。我至亲至爱的姥姥啊,原来你一直默默的牵挂着我。
姥姥一直活到九十六岁,在几个子女之间轮来轮去。到我娘这一轮,我就打个的把姥姥接来。寒来暑往,春秋几度,姥姥终于在一个秋天的早晨寿终正寝。
姥姥出殡那天,我一直跟随送葬的队伍到了墓地。当姥姥的骨灰放进墓穴,一锨锨黄土飞扬起来,我回忆起这些年与姥姥的点点滴滴,禁不住放声痛哭。
姥姥,你在天堂还好吗?你是我至亲至近的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脉,我会永远把您铭记。2016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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