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方寸读城 于 2016-1-29 10:22 编辑
爆竹声远 周村 徐铭强 过年,对一个乡下孩子来说,是翘首盼望着的。年前,大人乐此不疲地置办年货;新年来了,忙着走亲访友,闹元宵,看花灯,心情好得很,孩子顽皮吵闹也罢,不做功课也罢,很少挨骂。可以有新衣服穿,有红包压岁,有好吃的饱口福。当然,令小孩子最心痒惦记的好处,莫过于亲手制造的爆竹声声。 过年的故事,是爷爷托举着烟袋锅,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讲给我听的:早前上有个叫“年”的怪兽,一到年三十,就到村里吞食牲畜伤害人命,人们只能逃到山里躲避。后来发现“年”兽最怕红色和竹子燃烧爆炸的声音,从此有了过年贴红对联和放爆竹的习俗。我似懂非懂地理解了“年”,原来过年燃放的爆仗,先前唤作爆竹,爆竹炸响怪兽逃逸,百姓平安,隐隐约约觉得这差事还有一种使命感哩。 年还未到,我总心急扳着手指算计放爆仗的日子。村里有个小孩子,也不停地追问家人啥时能放爆仗,大人没法确切告诉,他还不懂甲子,就指着月份牌说,等撕到春节那天就能放了。谁知,不一会就听到爆仗噼啪作响的声音,出门一看,月份牌撕丢了一地,爆仗纸碎了一地,从此这个笑话总被人讲起。 腊月二十三,是龙泉镇上年集最热闹的时候。专辟的爆仗市就在北面的空地上,几十辆盛载着自制爆仗的拖拉机随意停在一隅。天冷,穿着黄军大衣的卖家,不停地吆喝叫卖,燃放着土制的爆仗,大半天不曾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所有赶年集的人,几乎都要来此凑热闹,谁家也不空手而归。那时,家里虽穷,但买爆仗和买猪肉一样,是必须置办的年货。市上,我伸长脖子,挨家比对爆仗的响声与花色,如找到中意的一家,也不管贵贱,缠着父亲买。记得,我最喜欢的爆仗唤作“蓝电光”,燃放后闪现一团蓝色的火焰,尤为惹眼好看。除了等买,我的眼睛还不住地向地上爆仗纸屑堆里瞅,希望瞧见没响的,当然总会有所发现,如获至宝。 乡村,是老传统老习俗雷打不移的地方。大年初一,家家户户讲究开门爆竹,图个响声,图个驱凶辟邪,图个喜庆红火。凌晨五点钟左右,天还黑,当父亲祭拜天地先人,放完第一串爆仗后,我和弟弟就带上选好的爆仗,点上一根燃香,出门汇入村里的拜年队伍。村里人拜年,都是全村出动,凡沾亲带故的,挨家挨户的拜。我跟着大人们,频频进户出村,有时一直拜到下午。其实,孩子拜年是敷衍,只不过是串找玩伴,炫放爆仗的集结。穿上新衣的孩子们,都会趁机跑到大街上聚群放爆仗,互相攀比较劲,谁的爆仗多,谁的爆仗响,谁的品种稀罕,那些年前鼓不住消耗了弹药的不免要弱势。 时过境迁,二十来岁的年纪,我来到城市谋生。城里的工作生活已然适应相融,但过年的感觉却无法取代。城里人情淡漠,隔壁对门都不相熟,我更是怀念以前农村过年的年味。那种家人忙里忙外同心协力的喜庆场面,那种邻里纯朴真诚热情友善的礼拜往来,让人心暖。一晃,又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回老家与父母乡亲一起过年。 城里,过年的爆仗声响,一点也不比乡村弱。不知从何时起,我小时候那种满心欢喜大鸣大放的情结,却荡然无存了。我清楚,如今国内过年期间燃放的烟花爆竹就占全年销量的大半以上,雾霾、噪音、空气质量、人身安全等等次生危害,严重影响着老百姓的健康与生活。本意要驱凶辟邪的爆竹,竟也似了“年兽”。或许,这种认识,是我与城市兼容的一种新使命感吧。 还是要回老家过年,亲手噼里啪啦的光景,那些曾经眷恋的情感就此封存在美好的记忆中吧!就让一份愉悦的心情,温馨的家庭欢聚,与辞旧迎新同步共鸣吧! 爆竹声远我,文明近大家,新桃依然换旧符,人间亦是平安吉祥。
徐铭强:笔名金石、羲和舞,淄川人,出生于1971年,现居周村,9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淄博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诗歌学会会员、周村区作家协会会员。有散文、小小说、诗歌作品散见于《淄博声屏报》、《鲁中生活日报》、《淄博财经新报》、《淄博晚报》、《时代文学》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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