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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座珠帘 于 2016-8-18 08:20 编辑
难忘的坝上乘凉
淄川 谭云梅
一九八六年放麦假,跟着姨家表妹去了她的老家孔孟故里,现在的邹城。去的时候从淄博乘坐火车到兖州后去矿上,姨夫在兖州矿,吃了饭我们骑上姨夫赶班用的那辆大金鹿自行车,要去表妹的老家邹县,一个叫石墙的地方。我的姨妈家就住在那里。
记得我们两个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那条路真好,当时我说在这路上骑车还耽误不了睡觉,路上几乎没有车, 70多里路只遇到了一辆大50拖拉机,还有两辆小拖拉机,再就是几辆马车和驴车。也很少见到行人,现在想想有点后怕。在姨家的日子正好是麦收时节天气很热,原以为每天出来吃饭是因为天热,后来知道还是吃饭的习惯,要是谁家不在门口外吃饭就说明他家吃不上饭了,这习惯据说至今还有。那时姨家村子还没有电,晚上很闷热,晚饭后姨妈说你们去坝上凉快吧。
我想坝上是有水的地方可能凉快,去了才知道就是一道土坎,两边根本没有水。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显然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他们认为淄博就是城市。我们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你知道我们村的状况吗?一个1200多人的村子,40岁左右光棍70多个,全村上初中只有12个学生,女生就是我们家一个,今年一年级招了8个学生没有一个女!”“怎么这么多光棍?”我问。“女的都嫁到外地去,或者给兄弟换媳妇了,外边没有愿意嫁来的,这里买个媳妇得花很多钱,就是靠卖地瓜干。”表弟这年正好读高三,看得出他没有一点这个年龄段孩子的轻松活泼,倒是有了很多的感慨和无奈。他说没有办法,只有考上学才能走出去这愚昧的地方,高考成了他唯一的出路和希望。我也明白姨妈甘愿吃苦受累也要让孩子读书的最终目的。
那里愚昧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记得姨妈第一天就告诉我别自己出门,更别去别人家里,后来知道要是去了就得吃饭,还得还礼,这里礼数很多。那天表妹告诉我,她的本家一个爷爷是赶马车进城送石料的,因为马车在家门口准备走的时候,她的一个嫂子从在地上牲口缰绳上迈过去,那个爷爷看见骂了几声,卸下车回家不再出门,女人迈过了缰绳不吉利。表妹说在这里,男人要是早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女人,要立即回家不出门,说这一天出门会没有“时气”。女人在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地位。去的第三天,看见一个邻居老头从下午开始围着村子骂到第二天中午,其言语恶毒难听。我问为啥骂,表妹说家里丢了一只小鸭子,我说要是丢了头牛,他今生就被骂包了。
在姨家住了一周,那里很多风俗人情是我以前从未想到和见到的,没有想到孔孟故里居然如此的落后和愚昧,去了孔孟故里,其差距也是难以相信。
三十年过去了,姨妈一家也早都去了矿上住进市里,表弟也如愿考上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如今孩子也去国外读书,生活发生很大变化,但是那坝上乘凉却让我一直不忘,不知道那里的人们还是不是为了一只小鸭子连续骂两天,不知道那里的女人是不是还那样没有地位,也不知道那个坝上还有没有人去乘凉,因为,那次坝上乘凉,才让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环境,也更知道了还是自己家乡好,相信经过了这些年,当年坝上的人也一定有了美好的环境,也一定享受着该有的那份清凉和舒心。
(找到了三十年前的照片,左起:表弟、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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