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临窗听雨 于 2014-10-21 13:35 编辑
文/张春玲 电视剧《马向阳下乡记》里,土豪刘玉彬还乡,要把村子里上百年的大槐树挖走,移植到他家在城里的别墅门前,遭到了大家的反对,没有移成。看到众人齐心协力站在挖掘机前保护大槐树的情景时,我也流下了感动的泪。 上班的路上,看到有一些进城的树横陈在路边上,有女贞、五角枫,还有木槿和紫薇,它们树叶枯萎,根上带着个土球,园林工人们在挖坑,准备把它种在路边做行道树。我们它们可能是来自郊外的苗圃吧,原来亲密地挤在一处,现在,要被均匀地种成两行,和这个城市里的人一样,隔着固定的距离,远远相望,却是脉脉不得语。 我对树的感情,是文字所不能表达的。 以前工作的地方是在淄博宾馆的院子里。位于与鲁中宾馆交界处的北楼办公楼虽破旧,也有老鼠和蟑螂出没,但是院里环境是真好,从窗口望出去,有鱼池,有喷泉,有草坪,还有树。我最喜欢的是那些树,有了它们,才使一片空旷的地方有了起伏,不再一览无余的乏味,并且,春来报消息,夏日遮荫凉,秋叶寄书柬,冬枝挂雪霜。只是可惜,树有点少,只有不到十棵青杨。 记得某一年的某一天,淄博宾馆经过精心装修隆重复业的前夕,院子里的草坪上又移来了几棵大树。它们被装在一辆大头车上拉进来,停在院子里,有两棵是枝干粗壮的银杏树,有一棵是柿子树,它们根上的土被草绳围起来,还带着叶的树枝被剪得很稀很短。经过了一个冬天一个夏天,它们居然都成活了,为院子里增添了些许诗意和可观的风景。可惜,没过了两三年,还没有等到它们重新枝繁叶茂,淄博宾馆那块地方被开发了,它们和那些有了年月的建筑,和院里的鱼池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那里变成了一片高层楼群,每当经过,想起曾经的风景,想起那些树,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惋惜和惆怅。 面对那些大树,对它所经历的岁月和长成的枝干总是有几分敬慕。可是,面对那些横空飞来硬生生移栽的大树,心里却有些不忍。 想起前几年常有耳闻的关于大树进城的争论,反对大树进城的人不少。反对的理由,主要是因为移栽大树成活率低,造成环境资源的破坏和浪费。因为,树也是有性格有脾气的,乍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如果水土不服,不管你移植它花费多大成本,它照样会死给你看。 为了保证那些被移植的树成活,人们小心地保留了它根上那一大坨故乡的土球,并把它的枝叶被剪得很短很少,等它慢慢地伸出根,习惯了陌生的水土,再一点点生长新的枝枝叶叶。 我们如果我是一棵大树,肯定不情愿被人移植。不管它生长的地方,多么偏僻和贫穷,不管要去的地方,是多么繁华富庶。 一次移植,等于一次重生吧。吹过故乡的风也吹过异乡,或者异乡的风景更美更好看,可是只有树,才知道脚下扎根的水土和原来的水土有着怎样的区别。乡野也罢,闹市也罢,最难得的就是从小生长的的那片土啊。 有人说,移树如移民。 我的家乡有很多因为生活离开村庄的人。无论走得多远,当他们白发暮年时,大多选择回乡定居。 而那些晚年随儿女进城的老人,多么像被移植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被砍掉茂密的枝枝叶叶,栽到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一种新鲜的生活。他们在一片陌生中变得沉默和落寞。所以还有很多的老人,宁愿一个人晚年孤独地终老故乡,也不愿移居儿孙生活的城市。 告别故土,适应异乡,那其实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树越大,人越老,这个过程就会越痛苦。因此,移植的树越小成活率越高,离乡的人越年少,乡愁便越浅。 那天我们说起山西大槐树和明初的大移民。当年携妇将雏从大槐树下被强行迁移出来的人们,那种离别故土的乡愁和眷恋,于当时来说,是刻骨又铭心的,但是经历这若干年若干代的稀释,到如今还存了多少?去大槐树下寻根的那些后人,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祖辈传下来的夙愿吧。 曾听老人们说起我们那一带人的来历,祖上并不是来自山西洪洞的大槐树,而是由河北枣强县迁来的。当时迁移的必经之路上可能没有像大槐树这样明显易记的参照物,也没有什么大枣树大榆树之类,所以,祖上的故乡传到我们这一代,也只记住了一个地名,没有丝毫的亲切感了,而更多的人,怕是连这地名也无心去记,更不用谈去寻根去溯源。 乡愁只是第一代的乡愁,乡愁是属于成人和老树的。 所以,当我看到一棵离乡的大树,就如同看到一位离乡的老人,心底会忍不住涌上一阵感伤。 虽然,我喜欢每天经过的路上绿树成阴,但是,当我看到它们被移植时的样子,心里总是有些疼痛,仿佛那是,另一个我。 作者单位:山东金建设有限公司 联系地址:淄博市高新区鲁泰大道3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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