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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山 马云丹
1、
闲看植物,看到光阴经过的痕迹,从浅绿老成深绿,叶片脆弱,筋络凸起,幸好没有风经过,要不然....,要不然不知道会怎样呢。
养在室内的植物,可会寂寞?没有风吹雨打,少了多少悲喜忧愁。像笼子里的鸟,飞不出去,看不外边的世界,不觉得心生可怜,又不忍把暮老的他们再移出去。
留下来自己生出些怜悯,移出去心又不忍。年岁已久,风雨对植物来说是一场热恋,还是一场情殉,未可知。只是我怎么了?原有的自然,原有的习惯,瞬间都成了不是。
不是,正是最好的是吧。就这样吧,我的矛盾,与植物的生长,与风雨,其实无关的。只是我的心,一直都是敏感的。
下雨的时候,我很想用一只陶罐,接一些雨水来滋养这些植物的根系。可是我离泥土已远,离陶罐更远,那些让心中的爱,低沉到泥土里的时间也走远,只剩我空荡荡的手,接不起几滴雨,也浇灌不了植物的灵魂。
同样起风的时候,我想用头巾,去田野里兜一方清凉的风来,好让植物舒展一下筋骨,可是我寻不到田野,寻不到清凉的风,只有身边那些不知东西南北的风,飘来荡去,全都是敷衍的在吹。
我刻意买来的绿色,生长成了我的心事,这又能怪谁呢?当初的喜欢,现在生长成了一种自责,除了加倍呵护,我还能做什么?
但愿我的心能够生长出坚强,因为在绿意盎然里,我不知道自己是一摸绿色,还是一朵花红。
2、
夜里飘来,谁家孩子练钢琴的曲调,我却莫名地想到了那与唇相吻的口琴。
在七十年代里,穿着喇叭裤,留着半长发,走路摇摆的文艺青年,吻着手中的口琴,吹出瑟瑟的曲调,勾走女孩子的心事。
想起那年代里的,我的小表哥,就是一个特文艺的青年,长得又潇洒,他衬衣扎在喇叭裤里,扣子只扣下边的两个,隐露着胸肌,半长的头发蓬松着,像一只小狮子。喇叭裤脚拖到地上,裤脚边磨出些旧,煞是好看。
去年夏天见小表哥,已是光头一个,微胖,穿老头衫,大裤衩,一双拖鞋磨破了边缘,那原本潇洒的模样,不知何时抖落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不禁一阵心酸。岁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如此无情。
小表哥也吹口琴,只是他这个潇洒的人和他那瑟瑟的曲调,迷倒了几个村庄的女子,而贫寒的家底只能娶来一个孤苦伶仃的表嫂。
一个有模有样还稍有才艺的文艺青年,与一孤苦伶仃模样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在日子里相依,多年就这样过来了,依旧琴瑟和谐。
如今普通的表嫂,已是容光焕发,虽然文艺表哥已是中年模样,可日子红火比文艺要实在。很想问问小表哥,那年代里口琴那么文艺,是怎么学会的。很想知道那一排排的小空格,是如何吹出他的青春的。
我不会任何一件乐器。我总感觉乐器是神秘的。每一件乐器都是用来诉说心事的,要有倾听者,要有倾听的心。我只把雨声,当做乐器,听与不听,都在弹奏。有无倾听者有无倾听的心,雨都在下。
琴声停了,我以为窗外下雨了,我以为小表哥的文艺时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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