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小脚

高青顺昌

娘  的  小  脚
外祖母去世的早，娘的小脚是她的外祖母为其缠裹而成的。一双金镰似的小脚，尖尖的，紧挨着的几个脚趾像刚刚出生的幼鼠，趴在两个突兀的脚面下。
我幼时，正赶上村里办食堂，娘与几个同龄的妇女在食堂磨面，做饭，整天忙得团团转。她们两人一组抱着木棍推石磨。娘的脚小，尽管不停地往前迈，身子晃动着，但石磨还是转的很慢。我们几个三四岁的孩子，盼着娘快推完磨。推完磨，我们几个就你推我我推你地爬上磨盘，抠磨眼里的麸皮，小手抓到一点点，就狠劲地塞进嘴里，贪婪地咀嚼着，甭提多香了。后来，我们被食堂的司务长发现了，他揪住一个小伙伴的耳朵，把我们几个轰了出去。
受我们的牵连，娘几个被赶去下地干活了，我和小妹妹也只好跟着娘到坡里去。饿了，我只好两条小腿骑在玉米棵上，压歪玉米棵，剥开玉米棒子皮，让不满两周岁的妹妹，啃刚刚一泡水的玉米粒，然后我再啃，啃后再把皮捋好。当时，我真傻，怎么就顺着娘干活的脚印啃玉米棒子呢，何况玉米棒子的皮还咧着小口呢。队长生气地骂道:“小崽子，你们成了獾了，敢啃生产队的棒子！”当然，娘辛辛苦苦挣得饭票被扣掉了不少。
当时，不知为什么，啥东西都觉得好吃，榆树皮，菜叶子，草面子…..,但是吃再多还是觉得饿。后来，娘到生产队的场里干活，小脚一拐一拐的到家，脱下鞋，倒出二十多个玉米粒，擦净捣烂，熬玉米粥给我们喝。不知妇联主任怎么知道的，又罚掉我们家几天的饭票和工分。
后来，食堂解散了，娘用地瓜面、热草面和棉籽皮面掺菜叶做干粮给我们吃。吃饭时，她两个手指攥着一块饼子在上面，手心里塞上一块咸萝卜。我仰着脸看着娘，娘是攥着饼子不肯吃，在咬咸萝卜，大口大口地喝白开水，一顿饭下来，手里的饼子还剩下一小块，偷偷地递给我。大姐看到了，一把夺过去，交给娘，说，“娘，你饿死了，我们姊妹四个怎么活？”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娘又悄悄地把饼子塞给了我。娘的小脚渐渐地肿起来，鞋子都不能穿了，只好在鞋面开了一个豁口。当时我还小，心里在想，娘吃咸萝卜喝白开水，怎么腿脚先胖起来，后来才知道是浮肿，那时多亏了博兴刘家寨的老中医刘爷爷，给娘开了几副中药才治好。
我渐渐地长大了，生活也逐步地好起来。娘还是那样勤劳。清晨，怕影响我们睡觉、上学，自己悄悄早起，踮起小脚推我家的小石磨，待到天刚刚发亮，她已磨完了一、两遍。
我上初中时，觉得自己大了，该为娘做点什么了。一天，我学着去担水，扁担一头是个小瓷罐，另一头是一只小铁桶。快到土井边时，邻居老孟哥喊道：“怎么娘两个都来了”，我回头一看，原来娘不放心，踮着小脚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娘提上水让我担着，扁担在我肩上晃的特别厉害。
娘老了，不能走路了，小脚变得有点发紫。我们姐妹几个经常为娘洗洗那走过近九十年路的小脚，11月里，娘默默地走了，我多想再为娘洗一次她那历经坎坷的小脚啊！

     山东省高青县芦湖街道办教育办公室退休教师


刘顺昌
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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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于2009年7月7日

心语留芳

两只小脚艰难地走来，留给儿女的是温暖和母爱

李玉军

母亲是最伟大的，用两只小脚支撑起了生活，养育了儿女的生命。向天下所有母亲致敬，向刘老问好！

劳丁

形象生动凝情。小脚在世老人已不多了，应抓紧留下照片。这一点我做到了。

高山流云

我的母亲也是双小脚 ，可是我再也看不到母亲的小脚了，母亲在世时我曾为她洗过她的小脚。

劳丁

娘的脚小，尽管不停地往前迈，身子晃动着，但石磨还是转的很慢。我们几个三四岁的孩子，盼着娘快推完磨。推完磨，我们几个就你推我我推你地爬上磨盘，抠磨眼里的麸皮，小手抓到一点点，就狠劲地塞进嘴里，贪婪地咀嚼着，甭提多香了。

高青顺昌

各位老师谢谢你们，你们住么关心我，支持我，我衷心的感谢，在《娘的小脚》在写的时候，我始终眼含热泪，内心里充满对母亲的怀念和遗憾。i写此文也是表示对所有母亲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