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麦子 于 2015-9-16 09:15 编辑
茄子把儿 临淄 王秀玲 那天,母亲来,我择洗了一缕韭菜,两个茄子,准备做韭菜茄盒。韭菜切碎放在盆中待用,然后转身切下茄子把儿,一扬手丢进垃圾筐里。母亲突然轻轻笑出声:“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吃茄子把儿的。” 大约人上了些年纪,对于从前的记忆就变得异乎寻常清晰起来。在我的记忆里,我外出读书前,大片庄稼地之外,村里每家每户还会分到一小块地,地的大小依人口数为据,土质多是不十分好的。麦收时用碌碡碾平压实以作麦场之用,平时则翻耕成小菜园,种几样寻常蔬菜供自家吃。茄子是较易栽种的,也不需太过用心。有一段时间,茄子在我们家饭桌上寻常可见,一般是清炒,肉是绝少的。那时候种菜,多是扬些自家晒制的大粪提苗,几乎没有人使用什么化肥农药,种出的菜好吃,吃起来也放心。黄瓜、西红柿味道纯正,清新中透着一股子香甜,常常是作为水果吃的。随手摘下一个,用手胡乱抹两把或者在身上蹭几下,就塞进嘴里大口吃开了。逢了灌溉时节,水渠里凑巧哗哗流淌着清凉的井水,也会就着流水冲洗一下。 炒茄子则是带皮切块,茄子皮富含维生素,并不会有农药残余的担心。切下的茄子把儿,用刀沿纵向划一道,剥出中间的硬芯,如果不容易剥离,可用刀背尽力拍打几下。茄子把儿很有嚼劲儿,每每能于清淡之外咂摸出一些肉的鲜美味道,极耐人回想。
我一直有些诧异,茄子把儿,照说充其量也就算是菜中末品,如此物什,也并不曾假借佐料提味,只是清炒罢了,其独有的味道却实在令人难忘:纯美、朴素、干干净净,不由使人想起最美年华里萌发过的情怀,初始的爱恋,也许算不上灿烂,算不上浓郁,但是,很多年过去,回想起来依然有美好的情愫浮荡而起。
茄子把儿,黄瓜头,菠菜根,在现如今的厨房,都成为了切除丢弃一类,甚至不会生出一星半点犹如“鸡肋”的浅淡惋惜,或囿于做之繁琐,或囿于菜之寡味,或者是再没有人会对肉的味道生出这般近乎虔诚的向往了。 有时,又不免心有不甘,对无望存了一线幻想。我咀嚼着从前的滋味,遵照从前的样子,留下茄子把儿,做了炒茄子。终究有些不自信,于是,额外的又加了几片肉,倒了一勺酱油,洒了几粒花椒。吃饭时,我夹了块茄子把儿给儿子,然后满怀期待看着他。他胡乱嚼几口咽下了。我不甘心,问:“味道怎么样?”“还行吧。” 我则一直没有看到那因过分喜欢而弥散开来的满足神色。
的确,美食也是有时代性的。时过境迁,物非人非。喝玉米糊糊长大的人与天天喝牛奶的人,在喜好上自然会有诸多不一样处。而茄子把儿,只是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在那个年代的佳肴至味吧,在长长的日子里,是连同青春一起被咀嚼和回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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