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山静静地横卧于淄博市淄川区太河镇,以其秀丽的风景及1942年那场气壮山河的抗日保卫战而名于四方。我登山的时候是雨季尚未到来的7月,今年的干旱几乎成为一种灾难,但山上的树木依然青翠欲滴。“巍巍鲁山青,潺潺淄水绿,又听当年钟鼓,英雄长眠处·····”站在峰顶举目四望,蓝天白云下层峦叠嶂、群山起伏,让我不禁想起这首李伯秋为纪念王凤麟等烈士题写在马鞍山道士房遗址的《水调歌头》,怀想70多年前那场激烈的战斗中牺牲的英雄。
时光易逝,70多年过去了,如今的马鞍山一洗当年的炮火烟灰,以独特的山形和丰茂的植被向我们展示着她的秀丽容姿。但是历史永远不会忘记那一页,被日本鬼子的炮弹炸裂的石碾、当年炸毁现在又重新修复的战斗指挥所、完好的守身掩体(为打击敌人或护身在岩石上凿出的坑或洞)都默默地记载着一切。1942年冬的那一天,日伪军从沂蒙山区扫荡回来,疯狂袭击马鞍山,只因为听信了汉奸的谗言,以为山上有我军重要领导人和弹药库,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时的马鞍山只是我军的一个小后方,只有一个班的正规八路军,其余都是伤病员和家属,一共不足40人,枪弹少得可怜。
今天站在这里,我仍然可以想象1942年那个阴风怒号、衰草连天的冬日,马鞍山上是怎样一片炮火连天、浓烟滚滚。从崖边俯瞰,那条叫天梯的山道,依然像长长的蜈蚣一样摇摆在山间。两个正对着天梯的守身掩体依旧完好,它静静地卧着,永远地守候着这片土地。当年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教导一旅二团副团长王凤麟因在战斗负了重伤、锯掉了右腿来这里休养,并和大家一起担负守山任务。疯狂的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从天梯上一次次狰狞而来的时候,大家就是在他的指挥下用石头和很少的枪弹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也正是这位副团长拖着残疾的身子从这守身掩体里伸出枪击毙了那个日军师团参谋长山田大佐。
那场战斗中,老人和孩子也特别勇敢,四县联合办事处主任冯毅之的父亲冯旭臣一边搬运石头一边鼓舞士气;有的战士肠子已经被打出,用布裹住继续与敌人战斗。疯狂的敌人不得不退回,于第二天调用了30多辆汽车、3000余日伪军和大量弹药,成倍地增加了大炮和飞机,再次进攻马鞍山。敌人在从天梯上疯狂进攻的同时,一小队鬼子架着云梯,在密集炮火的掩护下,从后山崖向上攀爬,被刘厥兰他们发现后,用石块、手榴弹打下去。两天一夜的激烈战斗中,守山的勇士们把板凳甚至铁锅也狠狠地砸向了敌人。当无法得到外援,用来打敌人的石头也已经剩下很少的时候,冯旭臣老人在搬运石头时牺牲了,他的三个孙女和儿媳也牺牲了。多处胸墙被炸塌,许多地方起火。谭克平、李成式等牺牲,南天门失守!看到敌人扑来,多处受伤、倒在血泊中年仅31岁的王凤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通讯员小张抱住敌人一起跳下悬崖;腿部已受重伤的年仅27岁的女子冯文秀毅然跳崖捐躯;刘厥兰在西顶上向敌人扔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毁掉枪支也纵身跳崖······
这次战斗我方牺牲27人。刘厥兰因为树枝的托挂幸免于难。敌人伤残者无数,以一个师团参谋长和200多名官兵的生命代价及大量的武器弹药得到了一座空山。烈士殉国的地方,深不见底的幽谷柏涛起伏,仿佛在诉说着当年战士的英勇,几簇叫不上名的金色的野花,静静地开放在悬崖上,又让我想起了李伯秋的《水调歌头》“······未计生前毁誉,何虑身后荣辱,山川今作墓,随意入大千,留得英风驻。”
从主峰顺山而下,一道绮丽的景色映在眼帘。蓝天白云下,细长的乳白色的山峰突兀在苍翠的山上,隐现在绿树之间,红墙黑瓦的亭榭清晰可见,仿佛仙山楼阁,又如天上神宫——这就是从主峰上看到的马鞍山的次峰,奇异美丽的景色让我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风习习,阵阵清凉,拂去我脑际的战火硝烟,让我感慨于毛泽东的名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快要走出景区时,我怀着崇敬的心情瞻仰了马鞍山烈士纪念馆,再一次重温了他们的英雄事迹。在纪念馆里,我看到《英名录》上有着这样的文字:“田二”“小薛”“老张”。他们为抗战牺牲了宝贵的生命,可是连确切的名字都没有留下!他们家是哪里?亲人是谁?他的遗孤是不是享受了烈属待遇?我不得而知。
“遥望那消散的硝烟,你的身影越走越远。知道你流尽最后一滴血,却不知你长眠那座青山。/穿过岁月的风雨,看望你来到纪念碑前。都说你在这里安息,却不知道你枕着那一块砖。/在山河破碎的当年,匹夫有责,你奔赴前线;然后你到下······举起一个民族的尊严······”忘记了这是从哪里看到的歌词,但此刻它却清晰地回荡在脑间。抗日战争中,中国伤亡的人数是3500多万!那个年代为了祖国的和平,有多少人一去不返!
珍惜和平!生活在和平中的我们,永远不要忘记那些为和平而献出生命的烈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