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当下

花开花谢

——读《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

    美好的假期即将结束，马上将走入新的战场，很高兴在上班前夕读完《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
    假前从图书室吕老师手里接过这本沉甸甸的大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曼德施塔姆是谁。可如今这位伟大的诗人在其夫人的回忆中，渐渐丰满起来，陪我走过了一整个假期。他忧郁的眼神，敏感的心灵，正直的性格，不屈的原则，平静生活的企盼……隔着七十多年的幽暗时光，穿过狭长的时间隧道，慢慢走来，渐渐清晰明了。一次次落难，让诗人如钉在高加索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一样遭受身心折磨。面对诗人所遭受的痛楚，忍不住在心底发问：为什么？这样一位心如赤子的诗人，为什么会在全新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国家里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非要将这样一位身体衰弱，几乎与世无争的诗人送往不归的路途？奥•曼去世后，当时的作协书记法捷耶夫说：“我们杀死了一个大诗人。”是作协杀死了诗人？当然不是，答案只有一个：独裁。打着民主幌子的独裁。
    在几乎所有文人弯下脊梁，将写作变为歌功颂德的时候，却有这样一双眼睛深邃地注视着一出出闹剧；在几乎所有的文人丢失自我，小心翼翼地将作品当做政治任务来完成，以换取特权与生活必需品的时候，竟有这样一个率真的诗人将诅咒的语句直指最高领袖。做人不难，做好人难；做一个不人云亦云，坚持自我的人更难；而在人人自危的恐怖环境里能听取心底的声音，敢于顶风而上是难上加难。回顾大清洗那一段可怖的历史，曼德施塔姆这位迎着枪口的率性诗人何尝不是一位最勇敢的英雄？
    如今我们能知晓这一切都要感谢他的夫人娜杰日达。这位在丈夫去世后，在灰色的岁月里又坚强活过四十个年头的娜杰日达也是位不折不扣的的英雄。一如她在书中所说，苏联人善扛，而其中女人柔弱的肩膀往往更具耐力。活下来的妻子居无定所，四处逃离的日子里以记忆丈夫的诗歌保存其手稿为己任。“她几乎试图让自己变成一种没有重量的东西，以便可以逃跑的时候，随时抄起来，塞进衣服口袋。”（布罗茨基）。想想那些寒冷的夜晚，凄清微弱的灯光下这位孤单瘦小的夫人孑孓一人，踟蹰在狭小凌乱的小房间里所面临的痛楚与孤独吧，感谢这位了不起的女子能够坚持下来，让伟大的诗稿得以复活，并入木三分地再现苏联大清洗时代的社会众生相。
    看这本回忆录，不时你得赞叹作者出众的记忆力，深入细想，不难明白，这样的记忆是建立在深刻的爱与恨的基础上，除了作者本身记忆之好外，也只有这样爱恨交织的深刻能让作者变得勇敢又敏锐，从而坚强面对并细细梳理一切，轻轻拂去事件表面的浮尘，反复掂量当初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从而得以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娜杰日达，这位含有希望之意的名字，她的勇敢坚强既成就了丈夫，也成就了自己。她在面对亲人的回忆如同剥丝抽茧一般小心翼翼地复原诗人那段非常时期生活细节的同时也再现了那段令人匪夷所思的畸形恐怖的历史。而她本人渊博的知识，横溢的才华也在回忆录中展露无遗，从而在俄国文学史上写下重重一笔。“她的几部回忆录不仅仅、不单单是回忆录，因为，对隐秘的诗歌创作的洞悉，对诸多历史事件的沉思，各种评判（尽管并非总是公正的）所具的“力量和愤怒”（她自己的用语），以及明快的语言和生动的同步对比手法，这一切足以使娜杰日达•雅科夫列夫娜的书位列近二十年内最优秀的俄国文学作品。”娜杰日达在对丈夫的回忆中奠定了自己在文学历史中的地位。正是因为这位坚强的妻子的回忆，让我们今天的普通人能够真实地面对一段曾经迷失的历史。一个普通的女子，是时代成就了她的伟大。可这样的时代，我们宁愿永远别再出现。
    布罗茨基在肯定作者了不起的成就的同时，也指出她语言过于尖刻，这样的评价是真实的，但是想想她的逃亡经历，她所面对的世态炎凉，她的毫无希望的苦苦等待……两次眼看着丈夫被捕，想象他在集中营里遭受的非人折磨，最后死不见尸骨，虽多方打探，却最终连死亡日期都不明了，哪一位妻子的心不会破碎？对于陷害丈夫的昔日“战友”她如何会心平气和？这样不留情面地指出，对于他们所遭受的非人折磨又算得了什么？对落难时曾经伸出援手的真正朋友，她同样充满无限地感激。连我也受感染，这些在疯狂的时代，随时因为对曼德施塔姆夫妇的帮助而陷身囹圄的人是真正的好人，他们是陷落的国家的良心，值得作者与我们后人永远铭记。
    读曼德施塔姆，不自觉就想到老舍、陈寅恪、傅雷……一个个才华横溢，被剥夺、整饬，失去作为人的最起码的尊严。这样的屠杀为什么总发生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国家里？为什么初时的赫赫功臣，会被戴上各色的帽子，被往死里整？施行这样政策的幕后那只大手是谁？什么样的目的欲求又推动具有最高权利的人伸出那只可怕的大手，顷刻间让天地变了颜色？一个至高无上的人深陷权力的染缸，绝对不可能将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中。可是为什么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那样多的人失去理智，变得如野兽一样疯狂，使家国陷入风雨飘摇的危难？
    在某些情况下权力很可怕，特别是缺少监督的权力。再加上民众失去理智的崇拜，往往让遥遥在上者迷失自我，为巩固其地位与权力不择手段，打着为家国人民的幌子犯下颠覆社会与人类的可怕罪行。想到乔治华盛顿，两次功成，两次身退，以自身人格的伟大铸就了今日无与撼比的帝国。不会在权力面前迷失自我的人是令人可敬的，所以美国人用自己首都的名字来记忆他们的共和国之父。纵观历史，华盛顿们少之又少，关键是权力落在道德普通的人面前时该如何监管以限制其欲望与权力的无限膨胀？
    人活在世上，很多东西都无法左右，在大时代的风云面前，我们普通个人如同一粒草芥，一颗微尘，一粒细沙，谁又能左右得了那大风吹起时卑微的我们会落向荒凉的沙漠还是沉入黑暗的海底？毕竟社会在不断进步，但愿曼德施塔姆们的历史不会再演，为我们当下所处的环境感恩与祈祷吧！

心语留芳

厚实 的文笔。深刻的理解，不错的文章

花开花谢

谢谢您的鼓励，您的文字朴实简练，真见功底，多向你学习

花开花谢

心语留芳 发表于 2014-9-22 21:00
厚实 的文笔。深刻的理解，不错的文章

谢谢您的鼓励，您的文字朴实简练，真见功底，多向你学习

深山樵夫

厚重、流畅的文笔，深刻表达出自己“”感恩当下的思想认识，写得非常好，向老师学习了。

花开花谢

深山樵夫 发表于 2014-9-24 11:22
厚重、流畅的文笔，深刻表达出自己“”感恩当下的思想认识，写得非常好，向老师学习了。

你文字这么好，喊我老师，我喊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