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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21-8-15 14:59 编辑
逛黄河
高青辽阔之海
逛黄河,在我的家乡,是分分钟的事儿。
一路向西,不到二十分种的车程。路边植物葳蕤,绿荫浓厚,启开车窗,微风拂面,清凉舒爽。马扎子是一个最贴近黄河主道的提水闸。黄河岸边所有庄稼在旱天都靠着这个闸口提水灌溉。闸口周围早已铸成的好几个大坝头上,垂柳排排行行,堆石齐齐方方。最大的树胳膊最长的人也抱不过来,自己也试着抱过,几乎差一支胳膊。夏天这里人很多,树行里,堆石旁,林林总总都是捉知了猴的人,从一个坝头转到另一个坝头,灯光晃来晃去,犹如繁星闪烁。也有人提了录唱机,听着唱着,白天晚上也有。河水在河床上翻滚,一路冲撞着岸边堆积的坝石,啪啪的,激出浪花转而为泡沫,旋出花窝,转身顺流而下……
周末,稍有空闲,疾奔而去。有人在最大的坝头上舞太极,三个中年女子,舞衣飘飘,一个男子站在对面用手机在录视频。太极音乐是《我和我的祖国》,稍站,竟身临其境,只可惜,不精太极,不敢加入,远而望之,眼里雾起,忍不住,心底里也喊了一声:黄河。
第一次认识黄河,还是在最好的年华里。我们四个同村的女子,携手踏冰过黄河,一个刚入河底便退宿了,抱着石头,走一步,砸一下,走一步,再砸一下,快到中间河床最平坦的冰面时,第二个小伙伴怯场了,向回退。我们两个携手并行,手心里出汗,鞋子也浸湿了,竟是一咬牙,飞速地跑,到了对岸,腿一软,瘫坐在堤岸上,喘着气,对望一眼。快速解开厚厚的棉衣,留下了痕迹,随即,相互牵扯着,又一路飞奔回来。去时是早晨,回时近中午……
回到原岸堤坝上,早已有人立在那里。有河务局的人,罚站我们,并且好一顿训话,几乎声嘶力竭骂我们:你们真不想活了么?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啊?然后,回到家里,大人训斥,不让吃饭,那是那年的大年初二。再然后,很多人知道了几个女孩子踏冰过河。再以后,这里也有人过河收庄稼,翻船致死多人,再以后,也经常听说有人黄河溺水身亡。然后,每一年,每一次,去黄河,都是站在坝头上,静静凝视。靠着一棵偌大的垂柳,若有所思,这些柳树里一定有一棵一直陪伴着自己,也一定见证过那年鲁莽年少的自己。
很多年了,心情好时,快马加鞭看黄河。心情差时,郁郁寡欢也看黄河。看黄河,早已成了日常,也已住进血液。从舞曲里走出来,选了一处坝湾,顺着极尽直上直下的石坝阶梯,一登一登爬下去,脱鞋赤脚,踩上软绵绵的沙滩,站在一处,使劲踩,使劲晃,然后,一大块沙地开始晃动,再晃,再跑,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晃动着的河床,快速一脚一脚踩出一道深痕,细细的水流聚集,再聚集,流淌,流淌……欢呼,跳跃,咯咯地笑,你追我敢。
一个爷爷和孙子,也看黄河。爷爷还年轻,孙子胖胖的,也就十来岁,已经挺起了小小的将军肚。爷爷在前边走,孙子在后边跟,孙子一直催,一直催,爷爷让他自己去,他又胆小,最后爷俩个竟然也真得摸着黄河水,洗了手洗了脸,爷爷笑着说孙子:再洗也不干净。然后冲着我们哈哈笑:掉进黄河里了也洗不清嘛!爷孙俩顺着堤坝乱石向上爬,爬上了坝头,挥挥手,告别。我们还是守着我们踩出的大水坑,挖坑聚水,用树枝草根插成栅栏,开闸放水,再踩坑,再聚水……不厌其烦,兴高采烈。
“黑天了,黄河关门了,我们回家吧?”“不嘛,再玩会,再玩会儿!”不远处,有着天音一般的对话,黄河有远而近,又有近而远,哗哗流淌,犹如每一个人的血脉,不停不歇,黄河是永远不会关门的,也是永远警醒着的。
黄河就在身边,河水就在脚下。每一次来,就有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心灵,每一次来,都觉着一种发自肺腑的自豪,每一次来,都有感肌肤之亲的小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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