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玩月楼主 于 2015-3-2 09:41 编辑
游春半日记
王光福
吃过早饭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天在《布谷鸣春》那篇小文最后说,星期天一定要到留仙湖大草坪看看春色,作为今年的第一次远足。当然,远足只是个有意味的说法,从我家到大草坪最多三里路,徒步走也用不了二十分钟。既然这么近,抬头看看南窗外阳光暖和得透明也似,实在没有理由躲在家里做羲皇上人了,于是就穿衣戴帽——实在没有帽子,为了凑个四字词组只能这样说——朝南关走去。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是九点三十分。 草坪上不见青草,只有去年的干草茬儿,草茬间偶或现出几棵微小嫩绿的植物,也不认得是什么野菜、中吃与否。有一位中年男子左手拿个塑料兜、右手拿把小铲刀,在觅宝似的剜野菜。本想过去问问他剜的什么菜,多不多,一想不必多事,万一他把我当成管理人员,说一句“管天管地还管剜野菜”,我将无以回答,何况他手里还拿着凶器,于是继续往里走。 迎面那块太湖石依旧气韵沉稳地立着,由于一年没来,它旁边的两棵树我却几乎认不出品种了。凑近看看树上的牌子,才晓得这是白玉兰。两棵树是同一年栽的,个头差不多,可精神头却相差很大:一棵的梢头上干巴巴的,似乎还在睡觉,另一棵的梢头上却努出嫩白的花蕾,就像一簇簇拧在手电筒上的小灯泡,用不了几天就会摁开电门闪亮起来。过段时间得再去看看,俗话说月月里胖不算胖,我得知道两棵树最终的开花结果。 大草坪中央有一大块水泥地面,安装了一组体育运动设施,供游人锻炼之用。大草坪的西南角有几棵马尾松,其中一棵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横生一枝,有壮汉的胳膊粗细。几年前经常有人在树下练拳,把地面走得寸草不生,把树枝攀得油光可鉴。有一次我去转悠,见到一熟人。他从树枝上落下来友好地说:“你也过来打个提溜。”我说:“树都打死了还打什么提溜。”他红着脸说:“谁打提溜了。”今天锻炼的人们都聚集到水泥地上玩器械,这棵马尾松下的草也覆盖了地面;树枝虽然断了半截,可工作人员给它包上了塑料布,像是给病人缠上绷带——这一枝算是彻底废了,其他的枝头虽还显得枯黄,可也逐渐现出血色,有点起死回生的神气了。 大草坪的西边有几棵年轻的柿子树,组成一个小群体,若是秋天绿叶红果肯定好看。现在树上是空空如也,树下却有两三个中年男人在讨论比划拳脚。地面也是一片黄土寸草也无,几件衣服挂在柿子树枝上。过不了多久,这些柿子树就会重蹈马尾松的厄运。迎面走来一对老年夫妇,老汉对老太太说:“都把草踩死了。”老太太看看说:“不再补种,三年也长不严实。”我想,就是补种上,也搁不住这样天天踩啊! 留仙湖边上的垂柳枝条已经泛黄,伸手拽一根看看,迷迷瞪瞪的,一串眼睛正在努力睁开。湖面上波光粼粼,也可以说是水光潋滟。虽然不可能清澈见底,细数游鱼细石,但治理到这般也算难能可贵了。有几只鹅形小船在游荡,看不到船里坐的是男是女。没有菱歌,不是泛夜,也不见钓叟莲娃,却够我暂把淄州当杭州了。一阵南风拂面吹过,我拉开棉袄的拉链,胸中暖烘烘的,真似有几分醉意。 爬上大草坪北边的一座小土山,耳边传来嘹亮的男高音。在再北边一点,有一座“西游记宫”,我从来没进去过,但这首歌已不舍昼夜地播放了不下几十万遍。淄川有两首歌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一首就是这首蒋大为的《敢问路在何方》,还有一首是蒲家庄东聊斋园彭丽媛的那首《说聊斋》。——只不知这两处的老板想到过申请没有?聊斋园的老板我熟,过几天和他说说,西游记宫是谁管着,我不知道,只能凭他自己的悟性了。 再往北从凌虹桥上过。桥墩上用红漆写着几个大字:“游船不得从此通过。”我想这样的提示本是好意,应该写在告示牌上才好。桥上有几个民间艺人,在大米上刻字,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在桥的石栏上刻上了“米上刻字”四个大字。好好一座彩虹形石桥,身上头上都被刻上了记号,就好比古代刺配充军的囚犯,这一辈子是甭想清清白白做人了。 再走就到了淄川最高的楼群住宅区上湖御园的南边,我打算从这里转过去回家。这一趟虽然是走马观花,却也感到春天的气息确已渐浓。——正在想着还没看到花呢,一片片黄黄的迎春花就迎面开了。由于是人工栽种的,管理跟趟,这些迎春开在岩石间、甬路旁,着实绰约喜人。有一位青年尾中年头的妇女俯身在一棵枯柳下的矮柏树丛中,捡出一把开满花的迎春枝条。适逢熟人走过,她就说:“不知谁折了乱扔,我捡回去插瓶。”本想问她要一枝也回家插在瓶子里装装风雅,但一想自己黑不溜秋的一副老眉咔嚓眼,人家就是给了我也觉得是暴殄天物,所以只好作罢。——反正离得不远,也就二三百米,想看花了溜达过去就是。 掏出手机看看,正好十一点。拐个弯到淄川宾馆门前买两块钱馒头,回家准备吃中饭。虽然来回也就一个半钟头,因为是上午的精华时间,也可以抵得半天了,故名之曰“半日记”。二〇一五年三月一日记。 2015.03.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