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妈妈一本经

流苏斋

婆婆妈妈一本经

临淄   流苏斋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首歌唱了多年。如今，我也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男人。

岁月见人心，岁月这把杀猪刀剔的我干干净净的时候。才悟到已经中年，已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心理上仍认为自己尚属青葱。

男人一旦婆婆妈妈的，为人不屑。男人么，是干大事的人。对这些家务活、孩子哭老婆叫，是不上心的。过了五十岁，才明白了，生活的角色我们是少不了的。

童年、少年时代天性未泯，爬树上墙，习以为常。也不在乎老人的提醒，岁月不饶人，懵懂无知无畏，青春年华，也是如流水的。

今天又吃了前天的剩饭，我家那口子是不吃的。老婆出去买菜，我难得宅居一天，写点东西吧。这孩子在吐，安慰孩子，给他打扫，近十次了。

老婆是个死不改悔的，吃什么，以自己为中心。孩子这几天不消比，吐了几次，眼泪汪汪的。

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这孩子不消停，居委会的在调研家里有无武汉返回人员。啰嗦完，老婆回来了。我一看，人家这大娘买的牛肉、辣椒、煎饼、韭菜，我说:大娘，孩子消化不好。你不知道吗？你买这些东西，谁吃？她说:我吃。你看看，人家一切为了自己。

男人婆婆妈妈的，倍受垢病。二十年前，单位大调整，我这当科长的就成了草民。去了生产部门，给那个张师傅当了徒弟。

张师傅是个老中专，却一直在一线干。对科室的事孤陋寡闻。每天都婆婆妈妈的，教育这个学习，劝那个讲究卫生，指出那个的浪费。那时候，我很不理解。你说，你们这些生产工人，每天的话题就是吃喝。

张师傅一辈子也没有混上个工程师，每天两点一线。是有名的家庭妇男，买菜做饭，掌家理财，全是他的。我是很不屑的，你说一个大男人，天天琢磨着吃，还有雄心壮志么？

他的原则是图便宜，他亲口说，临淄区的菜市场菜价，就是齐园的便宜。他买菜都是十点多去，那些来卖菜的农民都是这个点收尾，菜最便宜。他去以最低价买菜，什么烂菜帮子、胡萝卜，一买一星期的。

好东西不可多用，多则滥，老吃一种菜就腻了。有一次，他一下子买了50斤牛肉、一麻袋土豆，土豆他与邻居合要了。

有一次，他对我说:"经理，你看看。我这老婆孩子都扎煞头顶，这么好的肉、土豆，都不吃"。嘿，这叫填鸭么。

张师傅仍旧每天不离口，他的一本经。他是导演，婆婆妈妈的，一天啰嗦不停。这孩子瘦的像猴，老婆也如尼姑一样。

张师傅会过日子，当然攒钱是一把好手。就没见他买过一件衣服，工作服穿的干干净净的。早上做饭，多做，中午老婆孩子温一下吃。

有一次，他去济南安全培训一周。回家一看，这锅也锈了，那地上的土二尺厚，厨房里的未洗的碗堆满了。这娘俩去地摊凑付了好几天，张师傅这顿婆婆妈妈，好一阵子絮叨。

有一次，聊天，有个同事听张师傅说有70万。另一个同事死活不信。那时候，工资一两千。你有所不知，张师傅很早就走上了民间集资放贷的路子，利率10、12、15、20%，他都弄过。

我买新房子不久，他就把各方集资抽回来，买了一个100多平米的二手，花了不少钱。没有半年，金珍堂集资案出事。他向我哭诉，手里还有钱，放不出去。他集资，很谨慎，撒芝麻似的，一个企业集一两万，一年期，到期就收回。

如今，才想起他的精明，他的婆婆妈妈经，很多益处。可惜我没有学到一点，我这个老婆也学不到。

有一次，张师傅带班。兵头将尾么，他升职了，毕竟是一件好事。别人不说，他显示高姿态，也要请我们这些兵吃顿饭。过细致日子习惯了，去饭店吧，花好几百。他舍不得，这"官"总要贺。

他就去齐园菜市场买了几斤鸡胸肉，花了50元。自己回家，整上葱姜蒜，红烧。那一大盆子肉，带到班上。看到了，很诱人。几个人吃了下，连三分之一也没吃完。

自此后，我才知道，鸡胸肉是鸡身上最便宜的。吃一点还行，吃多了，像吃窝头，咽不下去。也才明白了，卖烤鸡的，为什么要把那些零碎分开卖个好价钱。行行皆门道。

张师傅当家绝对是一把好手，似乎比我奶奶当年还会精打细算。那时候，班组有班费，他把着钱。吃饭都算到骨头，班里人也不好说什么。

有一次，我们去勇士生活区里的一个饭店吃饭，当然是班费。他的预算是20元/人，7个人，140元。按钱点菜，酒自带，这些小青年喝酒尽了兴，再要菜，张师傅不让。没吃饱饭，他一句:回家自己下面条吧。

有一次吃饭，预算100元的菜，10个人，啤酒从他楼头的批发的要，喝了好多捆，是约定好退瓶子的。合着九毛一瓶啤酒。饭快结束，张师傅打电话让那卖啤酒的去拉瓶子。饭店的厨师恼羞成怒，挥刀赶那收瓶子的:我就指着这瓶子挣钱了，让我赔死么？

婆婆妈妈经，好久没听张师傅说了，也怪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