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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疯子 于 2019-11-7 16:25 编辑
一个老汉仨寡妇(原创)
周村、张志成
北墙根前,到九点以后,太阳暖烘烘的,正是老年人的乐园。点上一大烟袋锅子烟丝,瞑着眼,深深地吸上一口,再吐出一圈一圈的烟圈儿,那个香也,给个神仙也不换。
这不,金老汉正过着烟瘾呢,有三个老太太各自拎着个马扎子,你先我后地凑了过来,李老太还没有坐稳当,就咋呼着,“你个老地瓜叶儿,好清闲呀,早晨吃的啥?”
王老太和张老太一边落座一边嘻嘻哈哈地说:“老地瓜叶儿待能吃啥?吃地瓜叶儿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气的金老汉一口烟没吐完,呛得他咳咳嗽嗽好大一会儿,又擦鼻涕又擦泪地说:“你们这几个丧门星,大早晨就找俺事儿,俺告诉你们,欺负老实人是犯罪的哈。俺不叫地瓜叶儿,俺叫金明仁知道不?”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儿个,金老汉保管是那个有好戏看的主儿。
金明仁的外号叫地瓜叶儿是有原因的,三个女人指着他的鼻子咋呼着,“叫地瓜叶儿是对你的尊称,你别不知道香臭哈。”
那是在1963年,金明仁参加西藏平叛后复原不到两年,那时候他才二十二岁。1964年,他也分到了自留地,听说种地瓜产量高,他就全部种成了地瓜。因为他是一个兵,生产队里的麦收和秋收的保卫任务,就全部交给他来负责,那时候叫做看坡或是看场。
金明仁是党员,对公家的事儿十分认真,人们在暗地里称他为“二怔子。”那时候粮食奇缺,他保护着生产队里的庄稼,自己却饿着肚子。当雨季到来的时候,他自留地里的地瓜长势旺盛,他就经常带着个书包,在他的地里摘地瓜叶子,回家掺上玉米面子蒸干粮。他自以为得计,到了刨地瓜的时候才傻了眼,别人家的地瓜一个有斤八,他家的地瓜只有鸡蛋般大小。有人说他,“你也不亏,你吃地瓜叶从夏天一直吃到霜降,早就够本了,你知道不?你赚大发咧。”
金明仁傻愣愣地站在地里,听着人们的挖苦,一口一口地咽着苦水,委屈得差点掉下泪来。
就从那时候起,他的绰号“地瓜叶儿”就名闻全村咧。
“老地瓜叶儿,你口福好的很呢,”张老太说:“现在可是稀罕东西咧,今年俺儿媳妇买了块地瓜放在花盆里,叶子长得倒是挺旺盛,也只能掐几个叶子熬稀饭喝,品品味儿,哪跟你当年吃得过瘾呀?”
李老太凑热闹道:“不光这个呀,咱们都是吃地瓜的人,人家是吃完了地瓜叶子再吃土豆呢。”
“哈哈哈,哈哈哈……”
幸亏金老汉长的黑,又胡子拉碴的满脸皱纹,只气的脸上发热,倒是看不出变红来,却也有点发紫了。见他一顿手杖,气呼呼地指着她们说:“你们这三个臭娘们,整天吃饱了没啥干,看见俺就拿俺开涮,亏俺当年看好你们,瞎了俺的一片心也。”
“呸,”王老太骂道:“你还有脸说呢,你们知道不,当年他托媒人到俺村里找俺提亲,俺一听是她就差点恶心死。有一次俺从俺的生产队里揽得玉米棒子,从他队里的地头路过,他总得说是他队里的粮食,俺咋说也不行,非得截下不行,到这还没有还俺书包呢。你个老地瓜叶儿,老天不长眼,怎么没有让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呢?”
听王老太揭到他的短处,他闭着眼只管吞云吐雾,装傻充愣,就像没听见似得。
“就是就是,”李老太抢着说:“当年他舔着脸儿,天天往俺家里跑,非得和俺谈恋爱,我差点儿就上了她的当。有一次民兵打靶,俺打了个八环,女民兵中数俺打得好,俺让他给俺记上十环,他就是不干,俺一气之下就把他给蹬了,你个老东西,谁愿意跟你个二怔子过一辈子啊?”
这次金老汉生气了,“你放屁,那次打靶就没有一个十环,俺怎么给你记?”
“你个老地瓜叶儿,记一个十环换一个老婆,你会不会算账,你傻呀?”
一句话憋的金老汉“哼,哼”地说不出话来,加上刚抽了一口烟,呛的他咳嗽了好大一会儿。
“臭老头,你哼哼啥?”张老太说:“你别不服气,俺待说还没倒下空来呢,你当年给俺写纸条子,夸俺这么好那么好地套近乎,当时俺心里也热乎了一阵子。可演戏的时候,满指望着俺能当喜儿,他却说俺的家庭成分是中农,得先让给家庭成分是贫农的演,俺中农就咋,又不是阶级敌人?就为那事儿,俺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老地瓜叶儿,你说有这么回事儿吗?”
此时,三个老太婆齐呼啦质问着他,“这些事都是你干的不?当年还向这个求婚向哪个求爱的,你丢不丢人,啊,臭老头,丢丢丢,羞羞羞。”
大家七嘴八舌地咋呼着,就要把他吃了似得。
金老汉手拿着大烟袋,在手仗上磕了磕烟灰,撅着胡子说:“那是俺当年眼睛不好使,现在想来,就你们这三个母夜叉,我娶到哪一个都会被你们给气死,把我气死后,你们还是做寡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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