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

乡风

一梦

　　昨天晚上，爱人和孩子一直在忙着，估计忙到了很晚。我则带着一份亏欠慢慢入了梦。当时我也太疲惫了。
　　人虽入梦，但依然并不轻松。在梦里，我们几个人结伴行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那是一处巨峡深谷。满沟满壑，全被严严实实的不知名字的树木封锁，阒无人声。我们几个人仿佛就是空降而来。我们正在努力寻找着出路，搜索着全身突围的路径。
　　山高林密，没有人径，我们完全是凭着感觉向前摸索。幸好，我们几人还信心满满，没有任何沮丧和颓唐。
　　脚踩在仅可容脚的“小路”上，而密密的树木和灌木丛，随时会毫不容情地挡住行进的路，那时我们就不得不费一番苦心艰难地绕过去。四周有时还会传来阵阵枯树叶刷拉拉的响声，我们首先想到的是，那是巨蟒和毒蛇正在觅食。脚下深不可测的涧底则传来潺潺的水流声。湿滑的脚底，要你必须打起万分的小心，不然随时会有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霉运犒劳你。
　　如果说，自然界的凶险你还可以小心应付，如果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幽灵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你，那就不是小心对付的手段能处之的了。
　　一路行进中，老感觉就在我们几人身后不远处，总有一个影子时隐时现地紧随着我们。你仔细看，无影无踪，如果突然回首，那影子亦会瞬间隐没，快得如闪电一般。惊的你凉气贯顶。我们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点破，我们默认了穿行的规则，殿后的位置上，人人都有份。
　　太阳慢慢移进了这片神秘的所在，阳光照临这儿的时候，也好像冻结了一般，没有带给我们丝毫的温暖和希望，倒是有一些莫名的生命，因了这冷硬阳光的鼓励，发出瘆人的叫声，每一声都叫得我们毛骨悚然。快要崩溃了，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坚持住，Hold住自己。
　　深峡迟迟不见出头的天日，大家的心上开始积聚恐怖的疑云。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处怪异的岩石。它凸出在另一侧的峡面上，上方平坦，上面好像生着一些庄稼。影影绰绰中，似乎还有个人影在晃动。我们立刻有了些许的希望，或许那儿就是我们冲出这片绝地的唯一出路了。大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上行的路越来越难走，灌木丛越来越密集，光线越来越阴暗。突然，就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突然传来声声绝望的叫声，接着就是土石向峡底纷纷滚落的声响，不久传来一个重物重重着地声。我们一行人全部惊呆了。也就是一霎的功夫，除了还有丝丝的细土在滚落外，声音全被死寂吞食殆尽。　　待大家从惊慌中完全醒来后，同行的老温，硬逼着把我换到最前边的位置上，由高大的他来殿后。
　　初时看到的那方怪异的岩石，渐渐露出了它愈加峥嵘的面容。
　　这方岩石其实极其庞大，它斜立在巨崖上。好像一块完整的岩石一样，上边的岩缝间，只有稀稀落落的小草战战兢兢地随着崖边的风颤动，没有一棵树生长。
　　岩石上有一位老者正在忙碌着。他带着一顶斗笠，一直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做着什么。因为我们是从下面望上看，很多时候只是看到一顶斗笠在一起一伏地动着。如果不是前边偶尔看到的那个人形，你真会怀疑这是不是一顶被魔法师施了法的斗笠，它正在引诱着我们上套。
　　现实很清楚，我们要走出这片绝地，只有攀上巨岩一途了。但攀爬巨石绝非易事。因为它呈陀螺样的外形，下尖上宽，人要攀上去，最艰难的时候，身体要有一段倒挂悬崖的距离，这一段我们能不能挺过去，是一回事，最最关键的是，如果上边的那顶斗笠就是一位等我们入锅的魔头的话，我们岂不成了送上门的魔头的美餐？
　　在山峡里走了多长时间，我们已经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了。但太阳西斜，天光渐暗的现实，告诉我们，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即便明知前边是陷阱，我们也要向奋然前行，我们把一切交给命运了。
　　因为我走在前头，第一个尝试攀爬的自然就是我了。我们如一粒粒蠕动的小蚂蚁一般，在巨岩下徘徊着，观望着，判断着登岩的线路。我担负着开辟蹊径的使命，任务很重。我也深知，前途凶多吉少。要么粉身碎骨，会被魔头伸缩自如的胳膊，从涧底轻松捡上来，扔到他等米的锅里，要么千辛万苦登顶成功后，精疲力竭的我依然会被旋剥干净，再捏着我在溪水里冲冲洗洗，像待小麻雀一样，用草扎成团，还是扔到那个等米的锅里。往里好处说，上面的这位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修行者，会好好奖赏我们这些苦尽甘来的探索者，让我们富贵显达、光宗耀祖。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犹如一只被饿虎紧紧追逐着的羚羊，你要让虎突然良心发现放过羚羊一样。
　　因为此行，我们没有退路可行，只有向前走，尝试一切可能了。
　　我咬咬牙，准备去牺牲——去做那位魔头的祭品。我不想在同伴面前表现出任何的畏惧，因为，如果万分之一的希望让我侥幸活下来，那就是对后面同伴们的莫大激励。当然，最坏的后果，我自然也不去在乎，也没法在乎了。
　　攀岩开始了，我也惊醒了。醒来后的我不禁长长吁出一口气，幸亏是惊魂一梦。
　　2015年2月17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