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玩月楼主 于 2015-2-3 11:07 编辑
大地有多大? ——读于学军短篇小说《蔫子李三》断想
王光福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偷不着鸡吃的时候,它们就偷油吃。李三的母亲看不严,油接连被偷吃。于是她起了杀心,剁下了它“血淋淋的半截后爪”。黄鼬为何冒生命危险偷油吃?那肯定是饿得慌啊——人物一理,谁饿极了还不豁上命? “李三的确与常人不一样,一生下来右脚就短了半截,而且前边只长了五个黄豆粒大小的肉瘤”。李三的奶奶说,这是报应。小说作者也煞有介事,仿佛世上真有能让人手脚乱舞、胡言乱语的“黄大仙”。其实,这是一个极高明的隐喻。在那样一个动物与人拼命争食的年代,谁不疯狂、谁不残疾?如果把我们的国家比作一个人,当时的中国就是李三这样一个身残智障的傻子形象。那些年里,全国人民都像被“黄大仙”施了魔法,不是“哼哼唧唧,浑身发热”,就是“闭着眼睛两手乱舞”,抑或“两眼直勾勾望着天棚”。李三出生和上学的经历,就是那个时代中国人精神和肉体陷于双重残疾的典型缩影。 大地到底有多大?怎就不能使人身心健康地生活! 天不绝中华,到底分田分地了。可是分到田地后,人们依然不能安于田地。因为农村山区的瘠薄土地,养不活人们的肉体,更养不活人们的精神。于是,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带着侍弄土地的手脚和眼睛,出外务工赚钱看世界了。穷怕了的人们明白:钱才是硬道理,而自己的土地里长不出钱来。于是,大潮之中容不得小鱼翻身,李三也随人到山外的企业去上班挣钱了。时代毕竟变了,虽然模样差点、心眼少点,可也“缠缠绵绵”谈起恋爱,与河南姑娘芦花对上了象。 大网打大鱼,小网网小鱼。在这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变革中,任何人都无能力纹丝不动,天南地北的人,都被时代一网一网打尽了。芦花的初中同学梁子进城从事非法传销发了财,要拉李三和芦花入伙,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李三的小学同学王四虎从深圳、广州发了大财,回县城开起了公司,似乎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同时,李三和芦花在外受够了辛酸和屈辱,毅然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开启了水果种植和农家乐旅游的幸福生活之门。村里也有山坡,也有机井,也有水塘,可过去人多地少,即使把地力开发尽,也不能养活村民。现在呢?人都走了,山都荒了,机井和水塘也废弃了。李三和芦花是农家的后代,愿意和擅长做土地的主人。这两条逆流而上的小鱼能够成功吗?三年后,水果挂满枝头、五间大瓦房矗立地面,连儿子都抱上了——“虽皮肤微黑,但五官端正,四肢齐整,与其他婴儿一般无二”——好是好起来了,可还是脱不了一个“黑”字,李三的命运还是让人牵挂不安。 大地到底有多大?怎就稳不住一天到晚伺候它的一个家庭! 王四虎见过大世面,兜里有大钱。他先贿赂村民当上了村长,接着就收买李三,要在李三承包的土地上建别墅卖更多的钱,发更大的财。李三虽然被人称为“蔫子”,可在这事上他绝不糊涂:买我的土地,别说给六万,就是六十万六百万,我也不干。因为他明白:一则自己创造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头,决不能就此打住;二则盖别墅卖钱这是违反国家土地政策的,是犯法。就这样,王四虎的拖拉机、挖掘机“轰鸣”着开来时,李三却背上妻子递过来的包裹,“一跛一跛”走上了“告状”之路——此时的李三,精神上的健全战胜了躯体上的残疾。 身后是儿子“运来“的哭声,面前是曲折蜿蜒的途程。以李三为代表的下层百姓能战胜以王四虎为代表的不法房地产商吗?作者没有明说,但他对李三命运的同情和担忧,读者是看得出来的——“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于学军先生是一位资深国土资源工作者,他对土地和农民饱含深挚之爱的短篇小说《蔫子李三》获中国国土资源作协“第五届宝石文学奖”提名奖,我写下上边这段文字,表示祝贺。 2014.1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