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缘

孙良鑫

找人缘

  孙良鑫

   “请问大哥！李宗敏的家怎么走啊？”我在毛托村口，扶着自行车大声问几位骑着车子进村的人。前边的还没反应过来，后边就有位年纪稍大的人干脆的说了声：“跟我来！”我想，这可真巧！一开始就问着了一位知道的人。我急忙跨上车子，紧跟其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用木棍扎成的寨门前。

他开门进去，从车子上拿下一条大鲜鱼，随手扔进了大铁盆。我看了一眼他那辆使人发笑的自行车，后边封着的是一件耷拉着袖子的雨衣，前头的磨电灯罩子用一块本不需要那马大的塑料布包着，并且用一根捆麦子的草绳缠绕住，一扎长的两头扎杀着。我想，骑在路上扑啦啦直响，也倒挺好玩儿。他从屋里端着菜板和菜刀出来，往石头案子上一放。也不和我搭话，捞出大鲜鱼。清膛、刮鳞，自顾自的忙起来。

我着急的问：“大叔！你还没和我说李宗敏的家在哪里呢？你要是盲，就和我说大概的地方，我再去问别人。好吗？”他朝我望了眼，说：“你不就是找李宗敏吗？还不快进来说话！”我恍然大悟，忙说：“哈哈！原来你就是我要找的李叔啊！”“不错！你从哪里来，有啥事儿啊？”我说：“我是大武联中的，我四叔在‘501’厂沣水矿区工作，叫孙香书。……”。“好！我说呢，除了在单位，知道我叫李宗敏的不多。在家的名子叫李玉秀。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为一本书来的，书的名字叫《给初学画者的信》对吗？你四叔已经和我说过了。这样，都不是外人，一会儿我家你大婶儿和你两个弟弟就回来吃饭了。你帮我扒几棵大葱。最好能帮我做饭。咱吃了饭再谈书的事，顺便好好聊聊，我看咱爷俩有缘。”

见他的话不容置疑，我只能顺从的打起了下手。同时，我还不时的端详着这位大叔的体态，回想他说话的声音和特点。怎么越看越像那个人呢？不！就是他。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湖田矿也是‘501’厂的一个矿区。有一次，我们临淄五中的师生在那里搞学工劳动，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这天，我带着写好的广播稿，来到办公区。我绕过站在走廊口的大汉。顺着走廊，看着科室牌往里走。调度室、人事科、行政科、广播室，到了。门开着，往里瞧，没人。台岸上的扩音机哼哼的响着，几盏电子管在寂寞的扑闪这蓝光。我走进行政科，一位刚要打电话的同志问：“你找谁？”我礼貌的回答：“我找广播管理员，里边没人。他是啥模样啊？你知道他哪儿去了吗？”对方拨这电话号码，不假思索的回答：“是位男的。他不串科，常在走廊里凉快。要是不在你就等等。好吗？”说着，便播起了电话。我退出来，连问了几个科室，都说是在走廊。我纳闷了。广播管理员应该是位文绉绉的人。可是走廊里明明只有一位像是来探亲的乡下大汉。你看，他光脚登一双塑料鞋、下身穿一件肥大的短裤、上身是一件灰不拉几的汗衫、肩膀上搭着老鼠皮似的毛巾，刚剃了不久的光头和胖的没有脖子的样子就像黑人拳击运动员。他蛤蟆似的胖手里还握一把条条溜溜的芭蕉扇，扑打扑打摇个不停。他回头用炯炯有神的浓眉下的亮眼看着我问：“你找谁？”因为我无心搭里他，便应付道：“找广播管理员。”“跟我来！”他说着便晃动着胖大的身躯，摇着没风的扇子，走近广播室。打开笨重的‘601’录音机说：“你注意我的手势，见我往下一摁，你就开始读。”

  在他的指挥下我紧张的完成了两篇文章的录音。刚返回劳动现场，“501”厂湖田矿区广播站现在开始第二次播音。一个浑厚、饱满、有力的男标准普通话开始了。几句介绍词之后便是我的录音。显然我的普通话还没他的标准……。

此时，他在生产队里干活儿的家人们回来了。打断了我的回忆。

人多好干活儿，他们各自发挥各自所长。不一回儿，红烧鱼、凉拌海蜇丝、辣子肉，鸡蛋紫菜汤。等等就摆了一桌。吃饭间，闷热的7月，屋里有没有电扇，也没人摇扇子，可是哪来的阵阵凉风呢。再回头找，见我坐的太师椅的后边，土坯墙上有个窟窿，在往里吹风。李叔坐的那把太师椅的后方也是一样。俩窟窿不时还有极少的土星被吹进来。我在享受美味和凉爽的同时，也只好不情愿的接受这一“发明创造”给我的白汗衫留下的纪念。

热情的主人轮返劝吃劝喝。心不在焉的我应付着。好不容易抽了个合适的机会，问：“李叔，十年前，湖田矿区有位广播管理员，我咋看也很像你呀！”“就是我！”“听我四叔说，你是打铁的，还是八级煅工，怎么还和文差事沾上边了呢？”“那时，我刚从青岛调过来。领导很重视我这个技术尖子，正叫我等着建新的红炉和等新的设备么！那几天正好矿上的广播管理员要请产假，我是爱厂如家，闲不住的人。经过毛遂自荐，就补了个缺。你的书我也看完了，我还要问你呢！那时候有个临淄五中戴眼镜的学生是你吧。”“嘿嘿！可不是吗！当时我看你不像管广播的。还各科室里到处找你呢。嘿嘿！真是人不可貌像。看你对广播设备挺熟悉的，尤其你的普通话使我非常佩服。”“不光普通话，我写写画画也不是外行。我还经常帮着搞个宣传，要不我还喜欢看画画的书吗？”说着就把那本《给初学画者的信》递给了我。我说：“真看不出大叔还是位又红又专，文武双全的工人阶级的典型啊！”他谦虚的说：“我也不是个完美的人。上班就穿的不太讲究。当然，打铁的时候就的披盔戴甲，全副武装。哎！我听你四叔说你也爱好美术？”我说：“不错，这是我从小的爱好。现在，大队里‘三秋’、‘三夏’写个标语，造个声势。办个展览，搞个战报啥的都是以我为主。”这时，他的大儿子欣喜的站起来举起酒杯说：“来为你们有共同的爱好干杯。”我也站了起来，说：“来！为咱们爷俩的缘分干杯！”李叔高兴的说：“为我们的志同道合的忘年交干杯。”         

张玉国

缘分不浅，爱好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