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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我一个压岁钱红包
湖南 胡剑英
妈妈说,‘’大人望插田,小孩盼过年。‘’这个我晓得,过年了,细伢子可以穿新衣戴新帽,可以不穿牛鼻子地疯玩,还有压岁钱得呢。
有了压岁钱,小伙伴们中除忒老实的上交父母外,有买鞭炮的,有买玩具的,我呢,买小人书看!新年供销社可进了不少新书,等着我把它们带回家。
本来我不蛮想去乡下外婆家拜年的,路远不说,那里大人小孩都爱嚼槟榔壳子,打扑克赌小钱,村里没通电,晚上都得乖乖睡觉。虽有外婆的甜酒冲蛋,和几个舅舅的陪伴玩闹,但我小小的心儿,还是感觉到寂寞。妈妈拉扯我,妹妹激将我,好,去就去,正好口袋里可以多几个压岁钱红包。
给外婆外公拜年后,还得去其他亲戚屋里走动下。这天,妈妈提了几个纸包,带我和妹妹去了一个叔外婆家。彼此仍是那几句老套话,菜也冇妈妈做得好吃,抹抹嘴,我催妈妈走。送我们出门时,叔外婆只是抱歉招待不周,忘了给我和妹妹压岁钱红包。一路上,妹妹嘴噘得老高,我也感到奇怪,却不做声。
妈妈还想住几天的,我却真待不下去了,回家回家。临别之际,瘦高的叔外婆却赶来了,给了妹妹红纸包着的压岁钱。我呆呆地看着叔外婆,巴望她变魔术似地从手帕里拿出给我的红包来。可没有,风吹竹叶,狗儿吠叫,都像在笑话我......
那年我用压岁钱买了好几本小人书看,可叔外婆小气,叔外婆不公平,叔外婆不喜欢我的想法,冬风般冲淡了过年和悦读的喜悦。打那以后,我极少去外婆家过年,认为妹妹去做代表就行了,我乐得在家自在。妈妈笑我心眼只有芝麻大小,那年月叔外婆家不是也穷嘛,可我就是解不开这心结,嘀咕可以将压岁钱打两个红包嘛,让我和妹妹都收获一份简单的快乐。难道贫困也粗砺了心灵?
现在外婆那已征收,生活和原来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只是外公外婆已去世多年,几个舅舅也分了家。叔外婆已是八旬老人了,但还精神得很,她还记得那年欠我的压岁钱红包吗?今年过年我还是打算去看看她的,大家日子好过了,好像走动少了,感情跟着也疏远了,行走在这日益喧嚣淡漠的尘世,亲情仍是最暖人的庇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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