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或者舞蹈的向日葵(高雷)

米菲徐艳

文｜高雷

在秋天，我看到最多的是向日葵。在原野中，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成熟地低垂着硕大的头颅，向着大地倾诉。
在生命中，我最喜欢的艺术之一是梵高，那么富有生命张力和四射的激情，仿佛随时都在燃烧的状态……
这些就是诗歌，一个热爱诗歌的人，会懂得向日葵的表达……

《时光》引爆一本诗集的诞生
认识诗人米菲，先是通过她的一首小诗《时光》，后在“诗歌时间”沙龙聚会上见面的。《时光》一诗写得恬淡宁静，而有深意义，在短短的十二行诗中，通过时光、背影、夜色和清茶，诉说一份等待，写得不动声色，却时光摇曳。整首诗干净、安祥、明白如话，而有意味，是一首很清新的诗。虽然从诗艺上来讲，不是精湛的那种，却有着脱俗的一面，让人心生欢喜。

我怕惊扰时光
所以只留下背影
我怕惊扰夜色
所以只留一杯清茶
我怕你不来
所以只反复读你的容颜

那时光里有沧桑
那背影里有忧伤
那夜色里有清欢
那清茶里有禅宗
若你还不来
我只有一再触摸时光
——米菲《时光》

就是这样一首小诗，让我认识了诗人米菲。那天，在诗歌时间上，这首诗被拿出来分享。米菲讲了作为作者的创作体验，其他诗人和观众谈了读这首诗的感受，普遍都对这首诗作了上肯的评价。
这是我所期待的，也是米菲所欢喜的。
通过交流，我知道米菲并不专长诗歌创作，甚至有些日子没有写诗了。是这首诗在诗歌时间上的绽放，让她重新找到了诗歌的灵感和美好，并一发而不可收。从《时光》出发，米菲了开始了美好的诗歌之旅，诗神也仿佛再一次找到代言人一般，一首首诗歌喷薄而出，如出每天都崭新的太阳。
诗集《我，一直是你的公主》就这样诞生了，我见证了这本书几乎大部分诗歌的创作过程，有好多我都是第一读者。我惊诧于诗歌的力量，诗歌所具有的神秘的力量，把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激情点燃。这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相对于生命而言。
从创作和交流过程中，我能感受到一颗激荡、美好、敏感、热情的灵魂。
诗歌，既能让人变得无比宁静和澄澈，也能让人变得激情和昂扬；诗歌把人内心潜在的对于事物的美好、深刻、认知都开发出来，如同寒冬腊梅、高山雪莲一般惊艳。
我相信诗歌灵性写作理论，在一种近乎完美的创作过程中，每每有神来之手来促使你写下一首首，事后连自己都惊讶的诗篇。这是诗歌神秘特质的表现。
“下笔如有神”“神来之笔”，好多诗人和作家都遇到过这种创作境界。

在情感语境下的女性诗意花园
当我接到米菲发给我整理好的诗集《我，一直是你的公主》，让我感慨于她突然涌动起的诗情，以及因诗情波澜而决定用一本书来盛下如海的人生。
一个好的写作者，也一定是一个好的生命者。
现实中的米菲我不了解，我们只见过一面，在诗歌时间上。其余都是通过现代通讯工具诗歌上的晤见，通过她的诗来告诉我她的世界，我作为读者告诉她我看到的世界，仅此。
也基于这个仅此，诗歌的美好呈现得无比单纯、纯净、无瑕，她每每有诗作诞生，都会第一时间发给我，有时忘记了时间。
如同飞翔途中的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午后，有时甚至是子夜……
也许诗神的作息时间本就是凌乱的，或者讲她是在工作间歇把压抑在内心的诗情抽空敲打到文档中。
反正，我收到诗歌的同时，也收到了美好的心情和一个崭新的世界。
于她的意义更重要些。
这是诗歌赋予人类最好的礼物，可惜能打开它的人为数不多。

在我看来，诗集《我，一直是你的公主》是诗人米菲的一个在情感语境下的女性诗意花园，明亮、美丽、丰富、温馨。
能够拥有这样一座花园，是米菲的幸福，更像是她个人的精神家园。
诗集分七篇，共77首，米菲告诉我，这是她自己设计编排的。她是一个思维缜密、细腻的女性，从她的诗歌中可以看得出来。
纵览这些精选之作，我感觉到米菲的诗有以下两个特点：
一、长于想像，善于发现平凡生活或阅读中的诗意
像第一节中，《灰姑娘的水晶鞋》大约取材于前些时日上映的电影，米菲着眼于水晶鞋，写出了故事的精髓，结尾“等我脱去水晶鞋/等我回到灰姑娘/王子还会爱我如初吗？”
用反问写出了她的思考，提升了故事的深度，也使得这首诗站立起来，而不仅仅停留在大家熟知的童话故事里。这是诗人的能力，看到美，发现诗。
第一节中像《成仙》《茉莉入梦来》《我在》等都是这样的富于想像力而产生的诗篇。
当然，想像是诗歌的基本要求，但合理有秩、有趣、有意的想像却是一个诗人的素质体现。好多诗人写不好诗，或者入不了诗歌的门槛，想像力是一个制约。可以讲想像力和语言提练能力是进入诗歌的两把钥匙，也是这两点把诗歌从其他的文体中区分开来，成为独特的语言艺术。
另一点，从平凡事物或生活中发现诗意，也是诗人的能力之一。“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诗人，情感内心都是丰富的，敏感度都异于常人。
像米菲与儿子对话而写下的诗《吸引与相互吸引》则是这类平凡中发现的好诗。

大树是妈妈，树叶是宝宝
这是幼儿书里的一个比喻
大地的妈妈是谁？
大地的妈妈是大地！
儿子智慧地回答
——《吸引与相互吸引》句

再平常不过的语言，这样思考和串联起来之后，产生了一种陌生的体验，一份说不出的情愫。诗歌提供给人的也是这样的思考和联想。好的诗歌，总是像中国画一样“留白”，给读者充分的空间来参与思考。

二、古典意蕴，排比对仗增添了诗歌的形式美
读米菲的诗歌，有一种天然的韵律美，不论刻意的古典化写作，还是自由的现代语言，她都会用排比等手法制造出韵律，一咏三叹，层层推进，语感场景意义上不断提升，而达到一个高度，让人产生“登高望远、把酒临风”的畅达之情。
前面提到的《时光》是这样的典型诗篇。还有《风的颜色》《我只开在秋天》《梦一样的眼睛》等诗也具有这样的美感。这可能得益于米菲对于古典意蕴的吸纳。
现代诗歌发韧于“五四新文化运动”，是意识形态的一次大变革，是去除古典，吸纳西方新学的运动。由此，中国现代诗歌诞生，现代诗歌发现到现在走过了百年的历程。诗人近十几年内开始思考如何写出属于自己的现代诗，提出了诸如“汉诗写作”“新古典主义”“新汉诗”等等概念，以陈先发、杨键为代表的一些诗人写出了有古典意味，又有现代精神的诗歌。这是中国新诗的本土化写作的必然，也是中国现代诗歌向古典诗歌借鉴和学习的结果。作为一个汉语诗歌的写作者，必须也必然离不开汉语文化以及华夏文明的母语化写作语境，向古典学习才会从根本上写了自己的精神向度和精神风貌。
当然也必须看到有些诗人刻意的现代诗歌古典化，生硬地结合反而伤害了现代诗的表达。现代诗的核心精神是自由表达一个诗人对于世界的感知和看法，所有的语言都只是工具，如果失去自由表达这一层意义，那么这样的现代诗就是伪现代诗。
我也看到米菲在向古典学习和借鉴的诗歌实践，有些是可圈可点的，当然有几首也差强人意。

问离殇
别来不知归路
断桥残雪
一曲罢
伞已收
唱离合
惊扰流年
试问谁
人可依旧？
——《忆伞》
这首诗带给我们的就是浓得化不开的古典语言，只不过舍弃了诗词固有的限定。但诗人想表达的是这种暗合着古典情愫的表达，或分离，或困惑，或追问……给了这些古典化的语言以新的生命。但不足之处，还是过于全盘古典化了，让对古典不十分熟悉的人，可能很难进入到你所表达的语境当中，阅读与写作之间可能多了一道墙，影响了沟通和传达。

总之，对于诗歌的热爱和技艺的探索是无止境的，葆有一颗诗歌之心是需要耐心和坚持的。在诗歌的道路上，从来没有谁比谁更好之说。所有的诗人都是诗歌森林中的一棵植物，都在努力地向着天空生长，只要不倒下，只要一直在向上，我就认为是好诗人。
兰波说过：“所有的诗人，都是兄弟！”

2015年10月3日于悦鱼堂

（高雷，笔名青草山坡，1970年代作家、诗人、艺术评论家，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画学会淄博分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