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

城市牛哞

儿子读书，看到有亚当夏娃以叶蔽体的插图就问我：“爸爸，这两个人身上为什么贴着两片树叶啊？”我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想了半天才说：“这两个人太穷了，买不起衣服穿。”还有一次，上课讲传统文化，讲到衣服的社会功能。我问一位男生，衣服有哪些社会功能。他说了审美，说了明贵贱，说了民族性。我问还有吗。他停了一会，小声说，老师，遮羞算不算？我又故意问，遮什么羞？哪里羞？这时只见那位男生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老师，你明明知道，你还问。”我笑。大家也都笑了。

我想到一个词：私处。盖指女人那地。明清小说里面屡屡见到。这个词有意思！私者，私有也，唯一也。“一”在中国文化里含义颇深。“道生一，一生二”“一女不事二夫”“一以贯之”……“一”是褒义词。“三”就不好了：“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两面三刀”，再有“小三”“三陪”“第三者”……几千年来，男人最看重的是女人的“从一而终”，女人是男人的私有物品。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初恋那么难忘。初就是第一，老子得到了她的第一次，从此便宣示了主权。

这就扯出一段闲话。

上大学时，班里有位仁兄，喜欢一东北妹子，又不敢说出口，每天晚上用冷水浇洗全身，完了对着女生公寓鬼哭狼嚎般地唱《单身情歌》，唱到动情处，还会掉下几滴泪来。终于，在我们的怂恿下，这位仁兄主动约妹子去巫山烤鱼吃了一顿。本来以为巫山都赴了，这事也就成了。没想到他回来就哭丧着脸给我说：“那娘们之前处过一个，好像还跟他那个了。”我说：“这事都告诉你了？！这姑娘好！实在，是真心的！哥们你得好好珍惜！”“可是，可是她……”我明白他啥意思，也就不多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兄弟好自为之。”

我又想到了文化性。我们总是喜欢为我们的行为寻找一个所谓的文化替代性解读。元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容若说：“人生若只如初见。”说的还是一个“一”字，文化的“一”。但是，文化性和人性是相悖的。人性自私，文化性泛众；人性自然，文化性偶然。更多的时候，我们缺的不是文化，而是人性。我们活得太累了，太假了，太违心了，太没意义了。我们要活得真实一点，轻松一点，不妨学学古人，勇敢地扯去那两片遮羞的树叶，“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潇潇洒洒，坦坦荡荡。

不要初心，方得始终。

作者：贾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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