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

胡剑英

滋味
   长沙    胡剑英

我的岳父是个很喜欢喝酒的人，每餐碗筷和酒杯是要齐上桌的。家父知道这位亲家翁的嗜好后，每当逢年过节，我和妻子下乡时，他都会让我们提上一对五粮液或者揶岛鹿龟酒。父亲极少喝酒，客户送来的这些东西正好派上了用场。

岳父自然喝得美滋滋的，忘了尘劳烦忧。岳母却看在眼里，不舍在心头。太金贵了，那喝下去的一点一滴都是钱啊!她有次忍不住对我说:以后别送这些高档酒了，你岳父有自家酿的谷酒喝呢!你尝尝，味道也不错的。

从那以后，我和妻子便不再提酒上门，而是自掏腰包多送点钱。这对经济并不宽裕的农家来说，更实在些。只是我的岳父，在帮岳母打边鼓之余，也许会感到有点遗憾吧!

岳父得了冠心病，却不遵医嘱，仍然抽烟喝酒，家人的劝诫，只当作耳边风，念叨多了，反倒惹来吼骂。病中落寞，几个老伙计来看他，筷子敲打着碗碟，跟着收音机里的京剧哼几句，云散日出，这酒喝得惬意。岳母---我岳父的表妹，却苦笑着，送来几个下酒菜。

我算是个文化人，又是城里女婿，平日岳父是高看我一眼的。岳母让我去当说客，我虽笨嘴拙腮的，为了岳父身体，也多讲了几句，岳父答应我戒酒。可没几天，受不了酒虫儿的诱惑，岳父又端上了酒杯。

病入膏肓的岳父，在花了很多钱后，到长沙来看病，由两个两个女儿照顾。没想到一天清早竟然在姐夫家的床上，带着病痛和贫穷，悄然驾鹤西去。后来听岳母哭着说，他准备在我的生日后就回家的。这回岳父回了永恒的家，我却因不晓得理智处理店中琐事，不能陪妻子和亲戚把他送到岳母身边。你这无情的人啊，任妻子这样骂我，我只是将一杯白酒，洒在他灵前，一滴何曾到黄泉，聊表心中的愧疚而已。

岳父留下了几十块钱，作为子孙钱，我也分得了一点。抬头望着他挂在墙上的遗像，彩扩店把他的脸洗得红了点，好像是那次喝了我送来的好酒后的样子。山风吹来，恍若有酒香拂过......

岳父，您放心去吧，我们会努力过得好好的。你知道，我爱喝茶，其实我是喝得几杯酒的，地下相逢那天，我陪你喝，拘谨的闸门打开了，真不知我会汩汩流泻出多少诗句呢？

高山流云

又一篇嗜酒者的悲剧，。劝君饮酒不嗜酒，否则驾鹤西天无愁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