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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蔷薇 (散文)张正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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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3 13:5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野蔷薇  (散文)
文/张正顺
我就读的初中是一所“戴帽子”学校,与小学的几个年级连在一起,在一个叫龙口的街上。从我家离学校,不远,约一里路,穿过一条自南向北的长龙般的街道,最北端的龙尾处就是学校。学校的北面是大操场,南侧紧挨着一户人家,出学校的后门而过,看见这家屋后一个很大的场院,里面栽着许多花果树木,桃树、杏树、石榴树等,在人行道与场院之间相隔着一道篱笆。
篱笆又长又高,上面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野蔷薇,像一道屏风,隐约望见场院里的树木。春来气暖,院子里的树冠上渐渐抽出嫩绿的叶芽,等到叶芽成片时,枝上开始开花,先是粉红的桃花,然后是雪白的杏花。随着花瓣凋落,树枝上开始结着毛茸茸的果实,直到桃红、杏黄。冲着场院里诱人的果实,每天上学放学,本来沿着街道由学校大门出入的我,常常改为打学校的后门经过,沿着那道篱笆,然后经后街绕道而行。与我结伴的还有与我同村同桌的海明。我们从篱笆外向院子里望去,心情在其中一天天的变化中兴奋起来,似乎那桃子、杏子专为自己而成熟。事实上,我们都只是空等,只能流着发馋的口水,高高的篱笆让人可望而不可及。不,是篱笆上的野蔷薇,密密麻麻,布满尖刺,像一道铁丝网,阻挡了我们的跨越。我们仇恨着篱笆,仇恨着篱笆上的野蔷薇,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可以随时伺机进入场院,偷得树上的桃子、杏子尝个够,那是多么刺激而幸福的事啊。在桃红杏黄的日子,我们几乎天天从学校后门出入,沿篱笆走过,眼睁睁地望着场院的果树,嘴里咽着馋涎。可我们明明知道徒劳的失望,心里还是满怀着希望。
生活在展示无情的同时,也有多情的一面,失望中也有欣喜的发现。那就是野蔷薇。在院子里的桃树、杏树开花的时候,篱笆上的野蔷薇也在开花。很好看的花朵,有单瓣的,也有重瓣的,桃红,或者猩红。花朵惹人喜爱,我们忍不住掐一朵或者几朵,用鼻子嗅它的气味,淡淡的清香,然后别在口袋里,带到教室里,或者家里。一个春天,凡是看得见够得着的蔷薇花,似乎都被人掐得精光。除了掐花,还有野蔷薇的苔茎,意外的美味,成了我们的牙祭。苔茎长在野蔷薇的枝梢上,通体呈鹅黄色,质地嫩嫩地,撕去上面的薄皮和叶片,吃在嘴里润滑香甜。海明说,他外婆家的菜园子里也有野蔷薇,外婆什么也不让他掐,说怕伤了它。在这儿我们却管不了那么多,像发现了新大陆,常常乐此不疲,仿佛作为对那些果实的补偿。
其实野蔷薇上的秘密不只是我和海明俩的专利。就在初三那年的春天,我开始发现,前来掐蔷薇花与苔茎的还有别人,那是一群低年级的学生,有男有女,其中有一个年龄最大的女生。这个年龄稍大的女生我很面熟,记得在以前的学校集会中,她有几次上台发过言,好像比我低两个年级,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好像叫方薇吧。渐渐的,叫方薇的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眼睛很大,亮亮的,说话时睫毛不断地抖动,脸上总是绽着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每次在篱笆边,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同伴们叽叽喳喳地掐这掐那,自己并不去掐,好像对着身边的同伴说着什么,指指点点的,像一个成熟老练的孩子王。有一次,一个年幼的男生大概不小心,在掐野蔷薇时被刺芒扎破了手指,流着血,又叫又哭的。就见方薇捏着那个男生的手指,用嘴去吮,不停地说“别怕”,那样子让我想起我的母亲曾经这样对我的呵护。我突然心里一阵温暖,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每天中午是一天上学最宽裕的时间,可以在路途耽搁停留。我开始发现方薇与同伴们每天中午上学的时间规律,于是每天这个时候特意提前几分钟来到篱笆,表面上赶来掐野蔷薇,实际上专为看到她。果然,远远地我看见她与同伴来了,总是一路互相有说有笑。起初看见我们时,她只是投来不经意地一瞥,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同伴们活动,直到领着他们走开。后来见到我们,她的嘴角会向上微微挪动地微笑,亮亮的眼睛似在打着招呼。她似乎对我也引起了注意,我似乎能记得她每次所穿的各样各色的衣裳来。天长日久,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如果哪一天,并没有在这个特定的地方看见她和她的同伴们,我的心里会觉得空空的。在这片长着野蔷薇的篱笆边,隐藏着少年的秘密。
这样的日子,从春天一直延续到那年的暑假。那年秋后,我考上了高中,离开了那所小学校。很多次,我特意绕道经过后街,经过那道篱笆,希望能够见到那个叫方薇的女生。但因为每次小学校里要么正在上课,要么学生都已经放学,我依然看见的只是篱笆上一片丛生蓬勃的野蔷薇。
每一个春天,野蔷薇都开着鲜艳的花朵,抽出青青的苔茎。
十多年前,因为小学校的扩建,南侧的那家屋宇被征用,包括那道篱笆和其中的野蔷薇。偶尔再经过那里,想到当年场院里的一些花果树与篱笆上的野蔷薇来,我的眼前依稀模糊,心里异常落寞。
就在昨天,我意外地读到了一段文字:野蔷薇又名刺莉花,花香诱人,根、茎、花、果均可入药。原来野蔷薇也会结果的?可我曾经掐她的花,掐它的苔茎,从不知道它会结果的。大概那些花朵未等结果,就被我们早早给掐了吧?我好笑又叹息,叹息少年的轻狂。
我合上书卷,在纸上记下野蔷薇的一些习性。蓦然间,当年那个叫方薇的女生映入了我的脑海,一副笑盈盈的面容,大而亮亮的双眼,雪白的牙齿……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哪里?
(张正顺,中学高级教师,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大地行吟》《魅力浮山》等文集专著五种,系“新桐城派文汇”首批作家之一。 手机:13866067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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