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俊
透过窗子,窗外是绿绒绒返青的柳芽娇羞的开在柔软柳枝上,旁边高大的白玉兰顶着圆鼓鼓的花苞,地上的小草偷偷掀开大地的外衣钻出尖尖的脑袋来,只有迎春花怒放着艳黄的花朵,笑的那么娇媚自豪。雨滴漫不经心的从花蕊上,花瓣上缓缓的下来,没有鸟鸣,没有虫吟,更没有轰鸣的雷声,世间万物仿佛沉沉的入睡起来,除了细细地微雨。 伸手出窗,感受这甜甜的雨丝,这期待已久三月温润的小雨还是如约的来了,少顷雨斜斜的打着窗子,我静静的陶醉的站在窗前,思绪却又一次回到童年的春雨…… 那日细雨整整下了一夜,早晨起床,推门,天仍然阴沉的像要拧出水来,母亲一次又一次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雨鞋吧嗒吧嗒的响着,下过雨的地上屋里和外面一样的泥泞,母亲准备做饭,我蜷缩在床上,我两只手插进夹袄的袖筒里,空气潮湿阴冷。母亲把我给她的写完字的生字本已经烧完了也没有点着炉灶里的湿柴,锅里的红薯已经装好,点不着火,上早工的爹回来吃啥呀,母亲忧戚的走到我跟前:“秀啊,往里点,”母亲拥着我的小身体把我推到床最里面。然后掀开床上的草席,抽出草席底下床上的干铺草,一把,两把……。直到抱了一小捆去了灶房。七十年代的那个阴冷的,青黄不接的雨天里,或许除了床上的蒲草,家里真的没有一丝干的柴火可以烧了。过了一会母亲又走进来,我知道母亲要干什么了,懂事的自己往床最里面挪挪,母亲摸摸我的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母亲这次没有再抽床上的蒲草,却钻到床底下翻找着什么,过了好久,顶着一头蛛网和灰尘的母亲从床下爬着倒出来,手里拿的是爹爹前面露着脚趾头,后面露着脚后跟的破旧黄色胶皮鞋。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拿着两只胶鞋进了灶房。不一会,满院子都是刺鼻的胶皮味,父亲回家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那天的早饭是煮红薯,冒着热气的红薯端上来,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又香又甜的红薯吃到嘴里就是有一股浓浓的胶皮味…… 滴滴滴,楼下汽车的喇叭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墙上的时钟已指向12点了,我关掉电饭煲,把米饭盛上。将刚刚做好的红烧排骨端上餐桌,今天是周六,答应儿子做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母亲带着老花镜,坐在阳台上低头认真的捡着荠菜里的杂质和干枯的黄叶,雪白的头发在灯下闪亮。微胖的脸上目光恬静慈祥。母亲和老公都爱荠菜炒鸡蛋。告别了往日艰苦的岁月,谁不感恩着如今的幸福生活呢?正像白发母亲的那句口头禅说的一样:“现在的日子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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