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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东鲁散人 于 2014-11-19 18:51 编辑
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不是与外在冲突,而是与内在的碰撞,而两败俱伤,这就是疾病。七年八年前我所遇到的与燕庄生铁说写的颇相像,可惜我不是什么领袖。但是的确在我的“领袖部位”。而且比肩周炎要严重得多。生命波折是时间的养料,被呼吸,被咀嚼。若换一个角度思考、剖析生命,政治,理想,梦。这种多孔结构的生命,比如有天我躺在床上,晨光透过窗帘上一个孔洞投射进来,像一棵灿然的小星,由此推之,每天我们看见漫天小星是不是这样的结构呢?当灵感这样投射,并带来回想,就像芦苇摇动涟漪,而涟漪又推动芦苇,在河边,在我们身边,这些美妙的词语排列成小河,排列成潺湲,流失,回望自己。回望燕庄生铁的《领袖的肩周炎》这个领袖还仅仅是一个炎症,只有他自己知道很难受,而旁观者并不知情。诗中写道:
文章说,这病顽固,持久
令医生难于应付
我顿时旧病复发,艰难地
抬了一下胳膊
原来我敬仰了那么久的领袖
此刻和我那么近
读了如上诗句,我想到衣橱里抓起衣服,捏一捏肩部。衣服也是有关节的,也会和它的主人一样有这样毛病那样的伤痕。也会在阴雨天关节疼痛。犹豫、忧郁。我想象这是不是作者在反讽呢,我拿我的衣服却如此深情,但领袖毕竟不是我们的衣服,而是与我们的距离使我们不敢称之或自作多情为衣服,有碍么?嗯,今天我晾在阳台的衣服很快就干了,我站在阳台上,推开窗子,南风薰薰而来,我一惊,春天竟是真的到来了,而这个无雪的冬天不像冬天,就这么过去了么?好像内心里一段灯丝烧断了,突然黑了,接着另个一灯泡亮。这灯泡就是迎春花和连翘。当领袖是我们的领袖,是被我们抬起来的,我们命名的领袖,以支撑我们的表情和手势。
第二天路过一个广场
看见领袖雕像的右臂一直抬着
我仰视了一下
忽然觉得,领袖毕竟是领袖
作者于此镜头一转:广场上的领袖雕像。抬着右臂,仍然那么执着和坚韧吗,这是钢铁还是青铜的?这是模仿肉体的钢铁还是青铜?而我们要求的领袖必须这样,领袖不能反驳我们,不能抗拒我们,不能违逆我们,而领袖一旦形成他的青铜和钢铁,我们就不能反驳他,不能抗拒他,不能违逆他。作者在这里把领袖结构了,但这钢铁和青铜内部却已解构。这是秘密。一个民族的秘密。
我想象着,大理石的肩关节里
有一个病灶
为了一个方向,领袖
忍着剧烈的疼痛
并且,不能让人发觉
再次,燕庄生铁做了从钢铁和青铜回到肉体的转换:疼痛吗?如此大回环好像那手势沿着海岸线划过一个大陆,也好像笔尖儿沿着历史和现实的缝隙掠过一个时代,领袖疼痛吗?他是怎样忍住的,怎样把血肉之躯忍成钢铁和青铜的?大卫。克诺德的一首诗写道:倘若二乘二等于四——我
就能理解天堂和人间的秩序
倘若二乘二等于四——我
就能参透存在的所有秘密。
绝对准确的数字,它们的力量
向我揭示善与恶的意义。
倘若二乘二……可是,突然无力地
倒下,我听见了翅膀的扑动声
我听见了一生幽怨的叹息:
“二乘二等于零”。
“二乘二等于零”这句来自雕塑所指的高山和高山下的深谷吧,凡是高远之人之物,必有与之反向的事物对应,以取得时空平衡,比如我要遗忘,而遗忘之反作用力——记忆的刻刀再次深入一次。这就是。燕庄生铁笔法老道,笔锋雄健,且带着人世沧桑关照和体味人生和生活,所得冷峭而奇崛。
附:《领袖的肩周炎》(作者:燕庄生铁)
翻开纵横杂志,看见
肩周炎三个字
细看是领袖的肩周炎
文章说,这病顽固,持久
令医生难于应付
我顿时旧病复发,艰难地
抬了一下胳膊
原来我敬仰了那么久的领袖
此刻和我那么近
第二天路过一个广场
看见领袖雕像的右臂一直抬着
我仰视了一下
忽然觉得,领袖毕竟是领袖
我想象着,大理石的肩关节里
有一个病灶
为了一个方向,领袖
忍着剧烈的疼痛
并且,不能让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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