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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苏宝大 于 2016-1-31 15:58 编辑
十九岁那年的远行
文、苏宝大
一晃父亲去世13年。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是1979年12月5日,让我终身也难以忘怀的一个日子。这一天,是我19岁那年的远行。大早,外面下着毛毛雨。我在村子口的码头,怀揣红彤彤的入伍通知书,在震耳欲聋欢快的锣鼓声中,和岸上的乡亲们依依惜别后我登上了挂桨船,往兴化兵站报到去了。这是我19岁前第一次远离家乡到千里之外,心里不觉一丝留恋之情。瞧着岸上送行我的父老乡亲,我激动万分,泪流满面。
到了兴化县城下了船,父亲在前我在后。父亲不停地叮嘱我:到了部队,要安心服役,不要想家,在部队要听首长的话……我不住地点头,偶尔看一眼父亲的背影,只觉得要和父亲分手了,心里头酸涩涩的五味杂陈。
新兵入伍程序比较复杂繁琐。到了兵站,报名、集中、点名、吃饭、理发、洗澡、晚上组织看电影……父亲紧紧捏着那张入伍通知书跟随着我,东奔又西跑。
晚上九点整,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兴化县城一片漆黑,街上的路灯显得昏黄黯淡。锣鼓声敲起来了。我们新兵关在大院子里的一个宽敞的仓库里正在匆忙换着军装,并在各人脱下的衣服上,用小纸条写上自己的姓名后,排着长队就出了大院并前往兴化县城南门的轮船码头准备登船了。
此时的南门轮船码头,送新兵家长们开始涌动了起来,几乎把整个码头挤得水泄不通。人们的脸上都显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好多送新兵母亲的脸上开始流泪了,场面感人至深。
从跨出院子大门的那一刻,我就不停地四下寻找我的父亲。大雨下个不停,外面又那么的黑。在送新兵的人潮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找不到了我的父亲。眼看着我们的队伍离码头越来越近,我焦急地踮起脚尖,声嘶力竭地喊,拼命地找。忽然,在我即将跨上到轮船的那一瞬间,我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扭过头时,猛然见到父亲挤在了人堆里,只露出仰着的半张脸,我瞧见父亲焦急的眼神了。他也在焦急地寻找着我。可由于我们刚刚换上崭新的统一军装,父亲很难从队伍中辨别出我来。但,经过父亲的努力,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可是,人太多,父亲再也没有机会和力气能挤上来与我拥抱一下,哪怕是说上一句的离别话也好,这样的分别实在让我不能接受。
在我脑海里一片空空之中,算是被人流推上了船。由于人多音杂,锣鼓声又大,我站在前甲板上,再回过头来,仍然看到父亲木然般地立在码头上,在雨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手仍在不停地挥舞着,嘴在不停地动着,好像在对我嘱托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只能拼命地点头,拼命地向父亲挥手。
船开了,岸上的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趴到轮船的窗口并向外探出头来。码头上,暗黄的灯光下,雨丝在寒风中交织着,雨点打在我的脸上,冷飕飕的。送行的家长仍站在码头上不愿散去,并不停向行驶着的轮船挥舞着双臂。父亲的身影终于在暗黄的灯光下雨丝中消失了。
到了舱里坐下安定后,想想跟父亲分手时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心里只觉得酸酸的,泪水终于模糊了我的双眼。
多年后的今天,我又想起了那年在昏黄的码头,在雨中跟父亲分手时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总觉得人生匆匆,如梦一场。可细细算来,却是30多年前的事了,一晃父亲也悄然离开我们13年了。
江苏省兴化市永丰供电所 邮编:225744 苏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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